陆战队押送俘虏返程时,正好碰上策应作战的海警官兵也返回营地。
被反绑着双手,用绳索连成一串的的俘虏队伍中,萨尔多上校死死盯着那些从东面来的家伙。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上校知道他们就是拆掉自己的浮桥,在河对岸设置火炮阵地的敌人。
他一直想不通,明国人施了什么魔法,竟然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把上百门重炮布置在自己的归途中……
呃,等等……
怎么看到好像他们两个人就能抬一尊炮?
萨尔多上校使劲想揉揉眼,但手被绑在身后。他只好把眼往前头的副官背上蹭。
“讨厌……”副官娇羞道:“这么多人呢。”
萨尔多顾不上打情骂俏,瞪大眼睛朝那支明军阵中望去。没错,确实是两人一尊炮,有说有笑抬着就从他面前过去了。
那轻飘飘的样子,怎么可能是钢铁呢?
“verdadero hijoputa!”萨尔多上校的脸登时涨成了赵本山,他就是傻子也能看出,那根本就是竹篾扎的纸糊的!
他对汉文化有所了解,听说明朝人有给死人扎纸人纸马的习俗,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他们用几件冥器给骗了。
副官以为他在骂自己,白他一眼道:“enfadado,chancho?”
萨尔多上校却已经出离愤怒了,他挣扎着怒吼起来,吃了陆战队员几枪托还不消停。
“他在鬼叫啥啊?”武达咬着雪茄,坐在辆板车上,让卫生员给他包扎左臂。那里被西班牙人的长矛捅了一下,幸好他躲得及时,只划伤了个口子。
“他说我们用纸糊的大炮吓唬人。靠欺骗得来的胜利,胜之不武。”陈永泉忍俊不禁道,官兵们也笑成一片。
“妈的,自己蠢还怨别人!”嘴硬容易吃亏,萨尔多自然又吃了几枪托。
武达一抬手,吐出个烟圈道:“也不能那么说,我们还是有几门真炮的,对吧?”
“三门。”带领海警官兵在对岸布阵的潘进连道。
“三门有什么用?”萨尔多怒道:“我们如果不上当,强渡到对岸,你们就输定了!”
“胡说八道!”潘进连柳眉一竖道:“当我们的海警将士是摆设吗?”
“不错,你们要是选择渡河,那咱就真刀真枪拼一场,难道你们还能赢得了不成?”武达冷笑一声道:“我们只是珍惜官兵的生命,但并不畏惧牺牲!”
“对,又不是没打过,刚才还不是被我们刺得卵黄都出来了!”陆战队员们也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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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将士们押送俘虏、运送伤号回营时,已是深夜时分了。
滩头营地仍火光通明,赵公子亲率营中全体军民,在营外迎接官兵们凯旋。
打了胜仗,皆大欢喜,杀猪宰牛,烹鱼炖虾,犒赏三军,分麾下炙,整个营地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庆功宴上,赵公子亲自致辞,宣布此役全歼西班牙官兵三千一百人。其中俘虏四百人,击毙两千七百人。吕宋岛已经彻底从西班牙人手中,解放出来了。
什么?你问俘虏里怎么没有伤号?就是没有。你说这不巧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待到与军民共饮庆功酒之后,赵昊有些醉醺醺的坐回位子上,问一旁的金科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漏了点儿什么?”
“确实。”金科苦笑着指指数里外一片漆黑的马尼拉王城道:“公子把那里给忘了。”
“哎呀,瞧我这记性。”赵昊拍了拍脑门。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他,近一个月来,马尼拉王城也好,圣地亚哥城堡也罢,都变得杳无声息,晚上也没有一点灯光。久而久之,确实容易让人忽略掉,还有敌人的首府没解放呢。
“差不多也该解决一下了吧?”金科低声请示道。
“明天先看看情况再说。”赵昊沉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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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侦察气球起飞。
这次北斗中队特意准备了五个热气球一起升空,还备了好些炸弹,准备攫取这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编队轰炸的荣誉。
然而他们连这点聊胜于无的小小心愿都没能达成,因为五具热气球仔细搜索,都没看到一个活人的影子。只能看到一具具白骨。偶有几只瘦乌鸦在觅食,仿若鬼城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收到侦查员们的报告后,赵昊与金科商量了一番,决定派遣一支地面侦查小队进入王城勘察。
按照《海警防疫规定》,小队全体成员穿戴了一级生化防护装备。
之前这种防护装备只有医院和医学院在用,因为考虑到南洋是瘴疠之地,赵昊下令为所有在台湾以南执行陆地任务的海警部队,都配备了一定数目的防护装备。
其实医学院早就已经研究清楚,所谓的瘴气,无非就是丛林中枯枝败叶发酵产生的甲烷、硫化氢、氨气等。这些气体有一定的毒性,但剂量远不至于让人生病。
真正导致两广和南洋疫病丛生的,其实还是蚊叮虫咬、天气湿热、以及饮食不洁,这三大因素造成的。其中又以前者最为普遍且防不胜防。
防护装备虽然确实可以防止虫媒传染病,但这可是亚热带啊,谁能整天穿着防护服?那样不等蚊叮虫咬得传染病,人就先中暑死掉了……
因为防护服实际上在南洋没什么实际用处。却能起到极好的安慰作用,大大减轻官兵们对南下部署的抵触情绪。
统计显示,装备了防护服的海警部队,在南洋部署时的发病率,要远低于没有装备防护服的部队。安慰剂效应恐怖如斯,让了解真情的高级警官,不禁暗暗惊叹,赵公子真是玩弄人心的恶魔啊。
不过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这不今天就用上了。
侦查小队的成员穿着连体的油布防护服,袖子和裤腿都用绳子紧紧扎进了胶皮手套,和长筒靴子内。他们脸上除了护目镜之外,还带了一个样式略有些恐怖的过滤面具。
它有三层填充密实的棉毛,夹层由石灰、细木炭和浸泡了甘油的羊毛层隔开,目前被用于各县组建的消防队,对火场中的烟尘有很好的过滤效果。也比一般的医用口罩防护效果强不少。
这全套穿戴起来,别说还真有点像地狱使者,这下更坐实了那佛朗哥神父的撒旦军队论了……
全副武装的队员们于凌晨两点出发,凌晨四点登上了王城的外城墙,果然没遇到丝毫抵抗。
队员们绕着城墙转了一圈,依然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这时大家基本都猜到了结果。不过他们还是按计划路线搜遍了全城,所见要么是累累白骨,要么是焦黑的尸体,并无一个活物。
忽然,一只老鼠从一具烧焦的尸体内钻出,把胆大包天的队员们齐齐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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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尸体在空气中白骨化只需要一个月。如果持续高温高湿,半个月就够了……”
年轻的战地医院院长王肯堂,如是向赵公子解释这一现象道。
他与陈实功、缪希雍三人,并称江南医院的新三巨头,亦称小三巨头。乃三位天分极高、传统医学功底扎实,又接受了完整新医学教育的后起之秀,是万密斋、李时珍和李沦溟着力培养的接班人。
其实万密斋和李时珍都有儿子学医,也有授业多年的门徒,但两人还是一致认为,这三个晚辈的天分最高,最适合挑起未来新医学的大梁。这就是大国医的胸襟。
而且这王肯堂可不简单,他出身官宦世家,祖父、父亲都是进士出身。他也自幼天资聪颖,于举业一途天分极高。
同时他又是个大孝子,因母病习医,结果在医术上也有极高的天赋,不小心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名医,登门求诊的患者络绎不绝。
没办法,这世上总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要让人自惭形秽的。
不过谁都觉得,他应该去考进士、中翰林,延续王家的光荣。但他却选择了进江南医学院,而不是玉峰书院……
因为他受乃祖乃父影响很大。
他祖父王臬,正德十二年进士,因力谏武宗南巡,被廷杖罢官。
他爹王樵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着名的抗倭英雄,但任刑部员外郎时,王樵因秉公执法,屡次得罪严嵩,被调离京师,出任山东按察司佥事。
时遇兖州地区大灾荒,山东抚臣奏请放赈,王樵亲自深入农家,按户核准人数,配发赈粮,使贪官奸吏无以中饱私囊。
结果他也为上司不喜、同僚排挤,屡次给他小鞋穿,王樵便称病乞归,居家二十余年,郁郁寡欢。
王肯堂自幼目睹官场的黑暗,不容正人君子立足。便对举业产生了厌恶,希望以悬壶济世为业。
当时他父亲壮志难酬,也就没有反对他,以举人的身份就读江南医学院。入学后王肯堂接触到新医学,发现进入了一个新世界,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立志要让新医学成为杏林正宗,救治天下百姓。
但这时,他爹改主意了……
ps.不好意思,今晚有事,更晚了。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