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昆仑嘀咕道:“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嫖过呢,这第一回价码也太高了吧,她镶金的?”
掮客也许是见惯了大陆客人,比刘昆仑还直接还粗俗的客人夜比比皆是,他微笑道:“昆少想一下,千万人心中不可亵渎的女神被你扛着两条腿在肩膀上的感觉,是不是觉得这个钱花的就值了。”
刘昆仑说:“你太娘的还真是个人才,就冲你这句话,九五折我不要了,原价!”
“昆少,敞亮!”掮客将盛满昂贵洋酒的杯子奉上,刘昆仑一饮而尽,吼道:“会计,给他打钱!”
会计是简艾,她愤恨无比的给对方开出一张七位数的渣打银行支票,然后对刘昆仑怒目而视。
……
第二天一早,刘昆仑睡意朦胧中被电话惊醒,拿起床头的话机,原来是王海聪打来的,催他起床去办正经事,问什么是正经事,答曰和香港王家人讲数。
刘昆仑洗漱起床,来到楼下,一辆保姆车已经等在下面,司机是昨天见过的龅牙狼,这家伙换了一身黑色的装扮,从西装衬衣到领带墨镜都是黑色的。
“谁出殡?”刘昆仑调侃道。
龅牙狼拉开车门,请他上车,保姆车驶向香港富豪们居住的区域太平山,路上刘昆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龅牙狼话。
“你除了赛车还会什么?”
“你很能打么?”
“你混社团的?”
“当过香港警察还是华籍英军?”
香港的富人都住在所谓山顶,王家的宅子在太平山的黄金位置,俯瞰维多利亚湾,这栋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经过多年修缮改建,从外部看起来就像是一座中世纪庄园,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拥有草坪花园已经不能用奢侈来形容了。
王宅的围墙很高,布满各种安防设备,固若金汤,从外面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电动大门打开之后,就能看到院子里停满了汽车,基本上以黑色和银色的老款劳斯莱斯为主,车牌号码两位数字英文组合,这在香港是身份的象征。
保姆车停下,刘昆仑下车,他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不管是正在修剪花木的园丁还是带着白手套擦车的司机,这种眼神里含着好奇,更饱含排斥和拒人千里之外。
王海聪的助理将刘昆仑领进主楼,低声向他介绍道:“这是王家祖先,也就是你的祖父的房子,有一百年历史了,看见祖父的塑像你记得行礼。”
“行什么礼?磕头?”
“鞠躬就可以了。”
进了大门,迎面就是一座半身铜像,这就是王化云的父亲,香港的太平绅士王骞爵士,铜像采用写实技法,栩栩如生,老人高鼻凹眼八字须,看得出有些西洋血统。
刘昆仑鞠了一躬,抬眼四望,地上是窄木条拼接的柚木地板,打蜡抛光,颜色悦目,墙壁也是木质装饰,挂着许多画框,其中一幅描绘的是香港开埠时的情景,太平山上房子还不多,维多利亚湾里停泊的还是三桅帆船。
“昆少,这边请。”助理引刘昆仑上楼,进入客厅,并没有想象中的欢迎仪式,他就像个迟到的学生一样站在门口,屋里所有人都不看他。
屋里坐满了老人,想必就是那些劳斯莱斯的主人们,放眼望去一片白发苍苍,他们衣冠楚楚,贵气逼人,一丝不苟的头发,考究的三件套和领结,腕子上奢华限量版的名表,都彰显着老派香港上流人士的逼格,可惜暮气沉沉,夕阳西下,这帮人最大的看起来得有一百岁,坐着轮椅满脸老人斑,年轻的也起码六七十岁,与之相比,坐在他们对面分庭抗礼的王海聪就显得那么年轻,那么锐气逼人。
“来,坐这儿。”王海聪让刘昆仑坐在自己身边。
“不好意思起晚了,这都是什么亲戚?”刘昆仑低声问。
“一些叔叔伯伯,还有堂兄们。”王海聪也耳语回答,“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你既然来了,也就见见这些亲戚们吧。”
随即他向香港的亲属们介绍了“王海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当然不会得到老人们热情的反应,只有冷冰冰的礼貌。
讲数是社团之间谈判的名词,用在家族内部事务上似乎有些违和,但刘昆仑听了一阵就觉得这个词用的没错,他们讲话用的是粤语夹杂着英语和极少的普通话,刘昆仑基本听不懂也没兴趣听,只能从语气和手势表情上看出剑拔弩张,*味十足。
王海聪一直心平气和,有礼有节,一人对阵十余人不落下风,刘昆仑不由得佩服起这个异母哥哥来,换成自己早就掀桌了。
最终王海聪出具了阿麦的供词以及大量铁证,这些叔伯们终于不吭气了,这代表着妥协,王海聪很有礼貌的将他们送出门,还帮着推轮椅,亲切周到的样子让刘昆仑想到笑面虎三个字。
送到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从王海聪手上接过轮椅,说声多谢,这女孩子论起来不知道是刘昆仑的侄女还是孙女辈了。
等劳斯莱斯们都走了,王海聪才给刘昆仑讲了今天讲数的来龙去脉。
父亲继承的是遗产,今天在场的这几个耄耋老人论起来都是父亲的同父异母大哥,他们认为自己更有资格继承遗产,双方斗了几十年也不罢休,而且仇恨延续到下一辈再下一辈,一直阴谋针对王化云的是香港王家的第三代传人,一个叫做王锡爵的年轻人,香港王家力保王锡爵,直到王海聪出示了确凿证据,这些老人才表示放弃保护,任由王海聪处置这个逆子。
“丢卒保帅。”王海聪说,“他们这一招不新鲜,不过除了王锡爵,这边第三代也没有太出色的人了,搞定他,我们能太平很久。”
“怎么搞定?”刘昆仑很好奇,对于阿麦可以放过一马,对于屡下杀手的王锡爵,似乎没必要留情。
王海聪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刘昆仑昨晚上怎么度过的。
“**一刻值千金,你这笔钱花的开心吧?”
刘昆仑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带她去铜锣湾吃了一碗公仔面而已,觉得没啥意思,就撵走了。”
王海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年龄还比我大,还那么嗲,受不了。”刘昆仑拿出烟来,“关键是太高了,跟他妈一匹马似的,从后面上我得垫块砖头踩着才行,不爽!”
王海聪爽朗大笑,说:“论纨绔你还差点意思,但是论暴殄天物,你已经能排到大中华圈第一了。”
“现在做什么,去把王锡爵做掉?”刘昆仑问。
“我们去找他。”
“他的爷爷们不会通风报信?”
“说过了丢卒保帅,如果不舍得卒,那死的就是帅,这帮老家伙会算账。”王海聪说。
王锡爵不住在市区,他住在自己的船上,泊位在香港东部的西贡白沙湾游艇码头,在香港做一个真正的富豪,游艇是必不可少的配置,拥有游艇就得有泊位,有俱乐部会员资格,有香港的船长执照,这些东西比劳斯莱斯和千尺豪宅更能显示品味和财富。
码头上一片桅杆如林,基本上白色调为主,走过长长的栈桥,王锡爵的意大利造七十英尺长豪华帆船就在其中,离得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棕色毛背心白裤子的男子在船上忙碌着。
“威尔逊!”王海聪喊道。
那人手搭凉棚看过来,兴奋的回应:“安迪!”立刻从船上下来,赤脚一路跑来,和王海聪紧紧拥抱。
刘昆仑看傻了,这就是王锡爵?王海聪要干掉的人,怎么亲的跟基友一样。
“威尔逊,这是肯,我弟弟。”王海聪介绍道,“昆仑,我随口给你取了个名字不介意吧。”
“Nice to meet you。”王锡爵向刘昆仑伸出手,这个年轻人长着一张混血的英俊面孔,阳光开朗,完全看不出是一切阴谋的操刀者。
三人来到船上,游艇内部别有洞天,客厅卧室厨房洗手间一应俱全,所有的一切都是用金属、工程塑料、高级木材和真皮、玻璃、纺织物做成,紧凑浓缩,豪华气派,
“你们来的及时,再晚一些我就要出海了。”王锡爵的普通话很标准,但还是有一些怪怪的味道,就像那些港片里的国语配音。
“大冬天出什么海?”王海聪坐在沙发上,表情放松,不像是来杀人的。
“对于海员来说,没有季节的区分。”王锡爵起身去酒柜倒酒,“喝什么,洋酒还是红酒?”
刘昆仑将手伸进裤袋,他预备了一个绳套,从背后勒杀再合适不过了。
王海聪微微摇头。
王锡爵端了两杯白兰地过来,“对了,你父亲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八十岁的人了,不比以前。”王海聪端起酒杯,“敬我们的先人,王骞爵士。”
他毫不戒备的一饮而尽,刘昆仑也有样学样干了这杯酒。
“吃点什么?要不我给你们煮面?”王锡爵非常热情。
“别客气,我就是来看看你。”王海聪说,“肯,我和威尔逊从小就认识,他比我大三岁,但是要喊我叔叔,在我最煎熬最无助的时候,是威尔逊帮我挺过来的,这份感情,我永远珍惜,威尔逊,谢谢你。”
两人碰杯,干了。
三人又聊了一阵,王海聪劝说王锡爵北上大陆发展,最好在北京常住。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这样漂泊吧,来北京帮我,发展事业,不出三年就能有一个全国政协委员的头衔。”
“谢谢你安迪,我会认真考虑的,你真的不要吃面?”王锡爵很客气,但摆明了婉拒。
“那这样,你来看我怎么样?”王海聪退而求其次,“在北京过一个圣诞节一定很有意义。”
“ok。”王锡爵终于答应,“我去北京找你。”
王海聪终于达成目的,带着刘昆仑离开了。
路上刘昆仑非常不解:“费那事干什么,直接弄死不就得了。”
王海聪说:“我们是体面人,手上怎么能沾血呢。”
刘昆仑说:“那你的意思是把他引到大陆再找人干掉了?”
王海聪说:“不是干掉,是毁掉,他在北京的时候会被公安抓,身上会发现藏有毒品,然后会被判刑,然后会得病死掉。”
刘昆仑倒吸一口凉气:“不但杀人,还要诛心啊。”
王海聪淡定从容,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筹划灭掉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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