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磊!叶磊!”许纯美凄声尖叫。
她奋力翻转身子,抱起他来。
他面目苍白,气若游丝。
“叶磊,你醒醒!你别睡,别睡,我一个人好怕!”
许纯美不停拍打亲吻他的脸,泪水混着血水洒落在他淌血的脸上,两人面上都是血泪纵横。
叶磊缓缓睁眼,他喘了喘气,但觉胁骨间如撕裂般疼痛。
欲要开口说话,只觉喉间咸腥粘腻,再也抑制不住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溅得许纯美满脸血迹。
再一喘息,又是涌出一嘴的血。
许纯美泪如雨下,心如泣血,将脸贴在他的脸上。
“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
眼看着他又要昏迷过去,她紧紧地吻上他的唇,直把他吻得胸闷欲窒,快喘不上气来。
许纯美恸哭着亲昵着对他说:
“叶磊,不要睡!求你了,千万不要睡!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我想你!
快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你!我对你的爱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许纯美喉咙发干,全身颤抖着,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深情眷恋地向他述说着自己的相思与爱。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手一垂,头一歪,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许纯美把他紧紧拥在怀里,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
“嘀嘀嘀......”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两束耀眼的车灯由远及近照射过来。
随着灯束越来越近,几人眼前出现一辆汽车的轮廊。
就在众人都惊诧不已的时候,汽车已在他们面前嘎然停止,车上走下来两个彪形大汗。
下半夜的盘山路上,恨不得连只飞鸟都不经过,居然罕见地出现了人迹。
矮胖子几人都纳闷至极,愣头愣脑地浑然忘记了第一时间溜之大吉。
结巴抖成筛糠,嘴里不住地念叨:“完了,完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
那两个彪形大汗环视着眼前的情形,其中一个提高嗓门问。
“看样子像是有人抢劫!”
另一个男的说。
“快报警!”
那男的边说边掏出手机。
许纯美一直抱着叶磊痛哭,哭得伤心欲绝,哭得昏天黑地。
此刻听见有人提起“报警”,立刻心明眼亮,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扬起手指愤恨地指着矮胖子等人,疾声说道:
“他们抢劫还打人,快报警......”
矮胖子四人互望一眼,撒丫子跑没影了。
叶磊伤势沉重,在昏迷中已是冷汗涔涔。
许纯美见他胸部没有了起伏,连喘息声也听不见了,直觉得一颗心痛得就要撕裂开来。
那两个男人见她惊恐惶急、泪水盈眶的模样,又瞧了瞧叶磊满面血痕、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下不胜唏嘘。
“需要帮忙吗?”
两人走近她,轻声地询问。
许纯美抱住叶磊,抬头警惕地看着他们,并不吭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已无力辨别来人是善是恶,此时此刻,她一心只想守护好叶磊。
两个男人似乎认出了她,但也并不说破。
其中一人蹲下身来,轻言轻语地对着她说:
“别害怕,我俩是摄影爱好者,本打算天亮前赶到山顶拍摄日出的。
刚才路过此地,听到这边有动静,特意开过来看看。”
他看了一眼叶磊,诚意满满地说:
“你朋友伤得不轻,我们帮你把他送去医院吧?”
许纯美谨慎地看看他,目中充满了惊恐。
又抬眼看看另一个男人,那男人对她报以微笑。
她见这两人慈眉善目,谦恭有礼,警惕之心松懈了。
自遭逢险情,她孤身与这几个恶人斗智斗勇,负隅顽抗,幸得叶磊及时赶来,却为自己所累身受重伤。
他昏迷之后,她孤立无助,恐惧极了。
怕这几个恶人再次行恶,又担心叶磊生命垂危。
此时终得人相助,但觉自己那颗本已枯寂无望的心又重被拾回。
她泪如飞雨,语带艰涩:
“他伤势很重,吐了好多血,要马上送医院!快啊,快救救他!”
语声已是悲咽。
两个男人将叶磊抬起来,放到汽车后座上,许纯美也跟着坐进去。
她用手轻轻托起叶磊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另一手温柔抚着他冰凉的面庞,眼泪扑簌扑簌掉在他鲜血模糊的脸上。
他被推进了急救室,跟随着急救室大门被严密关闭,她的一颗心也跟着关上了。
从医生凝重的表情中,她预知到他伤情的险恶。
她背倚在大门上,身体无力地滑落下去。
她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腿间,眼泪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淅淅沥沥个没完,地上很快湿了一大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纯美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掏空。
“纯美!”
安静的走廊里忽然传来妈妈急迫的声音。
她抬头,见妈妈、小杰、还有红姐三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因为惊吓过度,又极度担心叶磊,内心空虚无助,此刻乍闻亲人声音,她内心的最后防线瞬间崩溃。
她站起来扑到妈妈怀里,号啕大哭。
许妈妈心酸难抑,也抱住女儿抽噎不已。
母女俩哭了一阵,许妈妈托起女儿的头,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这才得以细细察看女儿。
见她衣衫不整、脸上有血、身上带伤,不禁吓得心惊肉跳。
“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紧紧抓住女儿的双臂,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
“警察打电话通知我时,我吓得魂都丢了,也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说是还有一个男人?”
许纯美一听,悲伤再度袭来。
想到叶磊此刻正在与苦痛搏斗、正在生死边缘挣扎,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一种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的哭!一种撕裂人心的哭!哭在这寂静的医院走廊里!
“姐,你别光顾着哭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遇到劫匪了?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你伤得重不重?为什么不去检查一下身上的伤?”
小杰急得直抹额头的汗水。
小杰的话点醒了许妈妈,她心中紧着埋怨自己一着急起来就六神无主,竟没想起让女儿去查看伤势。
于是她拉起女儿的手,说:
“走,妈妈带你去找医生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