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美晕晕乎乎地走着,刚走出没多远,就一头栽倒在地。
她恍惚感觉周围影影绰绰,愈发混沌;声音嗡嗡嘤嘤,愈加朦胧。
紧接着,天昏地暗,她双目紧紧闭合。
她试图睁开眼睛,上下眼皮像被粘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隐隐约约之中,她看到叶磊的身影由远及近、由模糊渐清晰,向着她款款而来。
他冲她暖暖而笑,笑容还是那般温柔迷人。
当他走近她面前时,突然面部变得痛苦扭曲,血肉模糊。
紧接着他浑身鲜血淋淋。
许纯美的心快从嗓子眼儿里冲出来,她拼了命地呼唤他,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于是,她伸手想要抱住他,他却转瞬之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啊!叶磊!”
她猛地坐起来,额头上汗珠密密匝匝。
原来是场梦!
她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手上扎着针头。
“纯美!”
妈妈和小杰围拢过来,四只眼睛紧张地盯着她。
刚才那场梦,仍然让她心有余悸。
“妈!”
她泪洒如雨,心中的委屈直往上泛。
“叶磊!是我对不起他!是我错怪他了!我把他害惨了!妈!我该死!”
她放声大哭,这些天的诸多压抑,一股脑地渲泄出来!
妈妈曲身坐在她身边,揽她入怀。
她趴在妈妈肩膀上,颤栗而泣。
妈妈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她:
“好孩子,不哭了!知道真相就好了,为时未晚!”
“不!晚了!妈!一切都晚了!我忠奸不分、善恶不明,我不相信他,反而轻信那些恶人……”
许妈妈无声的叹息。
“只要你真心知错、悔过,相信叶磊会谅解你的!你也是受人蛊惑,你也是受害者!”
“他不会再原谅我了!不会!我伤透了他的心……”
“他连你爸的罪过都能释怀,说明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就算他一时半刻想不通,但你们毕竟感情深厚,妈妈相信,假以时日,他会原谅你的!”
许纯美用力地摇头,连带着泪水飞溅。
“不会!再也不会了!这次我错的太离谱了!我没能相信他,还把他拼死相救视为歹意!
他求我信他,可我竟然狠心绝决,他对我已绝望透顶!”
许纯美骤然想起刚才那个可怕的梦!
她从妈妈怀里钻出来,伸手拔掉针头,起身下床。
许妈妈赶紧按住她。
“纯美!不可!医生说你操劳过度、积郁成疾,需静心休养!”
“我怎么可能休养?更不可能静心!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我要赶紧救他出来,他的病不能再耽搁,他要立即住院治疗!”
她一边说,一边挣脱妈妈的双手。
“姐!”小杰按捺不住,从旁插嘴。
“你必须静养!否则腹中的胎儿恐怕不保!”
许纯美愕然呆住,“胎儿?”
她看一眼小杰,又看着妈妈。
妈妈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冲着她点头默认。
“是的,你有了身孕,宝宝已两个多月大。
医生说你积劳过虑、气虚体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需好好调养、静心安胎,才能确保腹中胎儿安然无恙!”
许纯美又惊又喜,盘桓在眼中的泪水倾泻而下。
她心中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太意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
太惊喜!因为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这孩子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又似乎来得太是时候。
总之,她现在的心情一片混乱。
这两个月来,事情接踵而至,乱作一团,未曾留意自己的好朋友已两月没来。
如此看来,怀孕一事千真万确。
许纯美轻抚着肚子,充满慈爱地望着腹部,不住地呢喃:
“孩子!我有孩子了!”
她喜极而泣,泪中带笑。
许妈妈轻声地、小心地询问她:“这孩子……是叶磊的吗?”
她闻言,苦笑着点点头,晶莹的泪珠儿闪亮剔透,一双眼睛始终不离自己腹部。
“宝宝,谢谢你的到来!
可惜你爸爸还在受苦!妈妈正在努力救他,我们一起等着爸爸回来,好不好?”
说着话,泪珠儿一滴一滴落在抚住腹部的手上。
妈妈见女儿哭泣不止,想着法子劝解她:
“纯美啊,为了孩子,你也要坚强起来呀,这可是叶磊的骨血!
你先安心养好身体,不可一直哭泣忧心,这对胎儿成长很不好。
母体体质强,才能孕育出健康的宝宝。
至于叶磊那边,既然已有充足的证据,警察一定会秉公办理,还他清白!
到时候叶磊见到自己的骨肉,还怕他不会心软吗?
那时,你们之间的恩怨自会化解!”
许纯美心绪杂乱。
叶磊的病情不能再拖,取保候审不知哪天能获批?无罪释放更是不知何时何日?
大熊已认罪自首,为何陈娜娜那边一点消息都无?
再一想想,也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陈娜娜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有结果。
但无法见到他,总是令她心下难安!
这个孩子的到来,不知会意味着什么?或许这个小生命可以让叶磊重拾信心,振作起来!
但又觉得这孩子似乎来得恰不逢时。
现时的情形,她怎么可能安安心心躺在这里静养保胎?
可是妈妈说得没错,这是她和叶磊的骨肉,是她无比珍爱的宝贝,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这个小生命!
否则,若是孩子再有什么闪失,她更加无颜面对叶磊!
至于叶磊的案子,也只好暂时委托给陈娜娜,等过两天孩子稳定下来,她再去奔波操持。
就此打定主意,她顺从了妈妈的意见,听话地躺回去。
尽管已睡了一夜,但似睡非睡、浑浑噩噩,仍感头晕眼眩,全身乏力。
加之这两三天,马不停歇,没有喘息,从美国回来连续飞了十多个小时,又四处奔波,心力交瘁,接连遭受各种打击、压力,已是殚精竭虑!
而怀孕的妊娠反应,也令她深感疲累、嗜睡,上下眼皮沉重地总是打架。
于是,她躺在床上,合上眼睛昏昏欲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境缠身。
一会儿梦到叶磊笑咪咪向她走来;
一会儿梦到他满目凄凉,痛苦悲绝;
一会儿梦到他含情脉脉望着自己;
一会儿又梦到他被人围殴却不抵抗,被打得遍体鳞伤;
一会儿又梦到他被头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一会儿又梦到一个极其可爱的小宝宝冲着她萌萌笑,可是当她伸手去抱的时候,那宝宝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