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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和姑娘,需要我送你一程吗?”韩尔唇边噙着一抹浅笑,湖水般清澈的蓝眸温柔得令人舒心。

姜未晚微微颔首,“韩公子好意,小女只有切之不恭了。”

姜未晚心里暗忖着,这是个好机会,她正想着会会契国密使,没想到对方倒是送上门来了。

“姑娘请——”一双白晳的手已在她面前摊开,韩尔伸手扶起姜未晚。

待姜未晚坐稳后,韩尔也跟着跳上了车。

两个人面对面刚刚坐稳,韩尔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

被一个陌生人盯着瞧,未晚只觉得尴尬,她刚伸手去拨动车帘,突然面前多了一只白晳的手,韩尔把帘子轻轻合上了。

韩尔温柔的声音响起:“姑娘,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风大?姜未晚没有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开动了,车开得很急。

韩公子的意思是?

韩尔轻笑道:“姑娘有仇家?”

未晚淡淡扬唇,“公子说笑了。我怎会与人结怨。怕是公子锋芒毕露,被人盯上了吧。”

韩尔的笑意加深了,“姑娘,跟着个陌生男子同乘一辆马车,就不怕在下是歹人?”

姜未晚浅笑了起来,“我敢跟着你上车,我岂会顾虑这个?”笑话!季风此番让她来,已在大聂国以秦烨的名议为她做了万全的准备,岂会害怕?何况以他的身份,岂敢在大聂国内做小动作。

韩尔轻哼了一声,“姑娘倒是说说看,不怕的理由。”

“公子一个外族人,如想以身犯险对我不利,岂不犯傻?”

“哈哈……姑娘分析的透澈,不过在下一届武夫,倒是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韩尔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看着姜未晚,一把扯过她,“姑娘脸上的寒梅印记倒是别出一格。”

被他一扯,姜未晚的身子忽地往前倾,抬头对上韩尔的蓝眸,未晚眸色清冷,小嘴微翘:“公子不知道寒梅印记是时下女子中盛行的印记吗。”

“据说大聂国摄政王秦烨喜欢带有寒梅印记的女子。”韩尔目光在未晚身上流连再三。

姜未晚启唇轻吟:“看来公子消息并不滞后啊!”

韩尔的右手早已抚上姜未晚的脸颊,只要他细细一摸就可以看出她脸上的寒梅印记是天生的,还是锈上的,只是他突然收起右手,他也顺带放开扯她的左手。

“姑娘真是有意思,我对你越来越兴趣了。”

“让公子见笑了。”

“公子,不怕我来历不明,给你添麻烦,累及你?”

“即是结伴同行,必是要福祸共担。”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人谈笑之间,就听到吁地一声,马的长嘶声响起,他轻卷帘,回头对未晚笑道:“我们的麻烦来了,你先等等。”他匆忙从马上跳下来。

未晚淡笑颔首。

车窗外低沉有力的笑声响起:“你是韩尔?你先前可曾借宿朋来客栈?”

“正是,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跟我走一趟。”来者是两个捕头模样之人。

“凭什么?”

那个捕快不徐不缓地陈述着:“云城洛老爷的为太后寿辰所打造的蟠龙镶宝金簪子,在客栈之中遗失了。”

“那与我何干?”

“据云老爷所言,当日与他同住一家客栈的只有你。”

“你太武断了吧,说不定另有其人?”

捕快头子,冷声道:“先跟我回去,再说。”

“如果我拒绝呢?”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捕快头子上前一步欲擒起韩尔,韩尔岂会乖乖束手就擒,很快两人便打了起来。

捕快头子吹起哨子,四周围上了一大堆官兵。

韩尔朝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便驾起马车在大道上狂奔了起来,将韩尔和那群捕快抛在身后。

未晚掀开窗帘,只见车身在动,四周已没有了影子。

车子晃来动去的,颠簸的厉害,未晚轻咳了起来,心里暗忖着:“韩尔偷窃,他大老远跑来就为了一把金簪子?他又不是发颠。到底是谁知晓了他的身份,欲图栽赃陷害?”

未晚正思纣着,只见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姑娘,下车吧。”

姜未晚掀帘,水眸眺望,果然是韩尔,不知何时,他已换上了一袭聂国的青衫华服。姜未晚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捶了捶自己的腰,呼了口新鲜的空气,开问道:“韩公子,你不是同捕快纠缠之中,怎会……”

“随我来。”韩尔不由分说地拉过姜未晚,上了另一辆马车。

才上刚上去,没多久,屁股还没有坐热,只听吁得一声,马车停了。

他就急着把姜未晚拉下去。

“张公子,来,进来坐坐……”

“陈公子,你好久没来了……”

暧昧的女音响起,让姜未晚起一阵鸡皮疙瘩。姜未晚抬头,惊讶地发现,落脚之地正对面上红色的牌匾大字书写着“迎欢阁。”

“李公子,你可回来了。”一个衣着轻盈华丽的中年女子迎了上来,看样子是这家妓院的老鸨吧。

韩尔一把搂过姜未晚对老鸨道:“依依姑娘病了,快给我准备间厢房。”

老鸨一脸的忧心之色,“姑娘病了,这还得了,我这就去请大夫。”她怎能不忧心呢?依依是迎欢阁今朝的头牌名妓。

姜未晚愤愤地瞪着韩尔,“我可不是什么依依,你快放手。”

未晚越是挣扎,韩尔反而搂得更紧了。

“你快放手,不然我喊人了。”姜未晚扬声高喝着。

“牡丹妈妈,依依情绪不稳定。我先带她上去了。”反正身在妓院之中,身旁都是些不入流的,韩尔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便一把将姜未晚扛了起来。

“放手,你快放我下来!”姜未晚挣扎着。

韩尔唇角噙着一抹邪笑,“依依,你就听我的吧。公子会对你好的。”

姜未晚的脸羞得通红,但是韩尔不管她有多么死命地挣扎,就是不放她下来。

“我不是什么依依,你快放我下来……”此时她脸上蒙着面纱,老鸨是有把她错认的可能,未晚纠结着,要不要把面纱扯下呢?

老鸨习惯了这里的头牌姑娘,使小性子,她也不以为意,只是在身后慢慢跟着,以便供韩尔差遣。

来到了迎欢阁二层。韩尔要了间包厢,扛着姜未晚入房中,脚一踢房门,门动关上。

他轻轻放下姜未晚,不料想未晚脚跟落地的时候,竟用胳膊肘狠狠地往他胸膛上用力一顶,韩尔虽说是大男人,猝不及防,他还是吃痛地哼了声,韩尔放开姜未晚,姜未晚戒备地看着他,直奔着房门口。

姜未晚刚拉房门,韩尔却比她快一步将她又扯进门,他随手从上衣中掷出一锭金子,“牡丹妈妈,定金已付,这是给你的赏银。有事我会让书僮去通知你,没事别来打扰,你可记清楚了?”

“李公子,是!牡丹是明理人,定不会来打扰公子美事。”牡丹捡起那锭金子,放在谁里咬了又咬,眼中绽放出太阳般炽热的光芒,贪婪地媚笑道:“依依,你这傻姑娘。像公子这般英俊多金,又情深意重的人,哪里去找?若是我年轻几岁,那有你的份……”她说着还忍不住拉了拉了拉脸皮。

不等牡丹罗嗦完,韩尔一把关上房门,他虽看不清姜未晚白纱之下的脸色,但是从那杀人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她的情绪激昂。

姜未晚敛起怒意,非常有风度地作揖一礼,“韩公子既然已全身而退了,那么我可以走人了吧?”她边说着,边朝门口走去。

“迎欢阁的二层已被在下包了下来。姑娘认为出得去吗?”韩尔叫住她。

“公子,茶来了。”门口一个书僮状的人,端进两杯清茶,隔在桌上。

桌上暖暖的茶香充斥着,姜未晚此时已知晓,外面必是契国人守着,早已无路可逃。姜未晚力持镇静,索性就坐在桌旁,悠闲自在地喝起了清茶。

韩尔的视线紧紧地锁住了姜未晚,脸上噙满着欣赏之色,“姑娘不叫了,不跑了?”

“呵!既然跑不掉,何必做无所谓的挣扎。”姜未晚拿起桌上茶杯轻啜一口,似有回味的样子,“不知韩公子,何时愿意放我离开?”

韩尔依旧一派玩世不恭的模样,“如果说接下去开始都不打算放开姑娘,姑娘可信?”

姜未晚心里暗恼,脸上依旧只是淡笑道:“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必可离开,你信不?”

“一天?”韩尔投来质疑的目光。

姜未晚自信道:“要不,我与韩公子打个赌。”

韩尔精致的剑眉几不可见的轻蹙了起来,随即舒展开来,略带戏谑的眼神直直地望起姜未晚,唇边始终噙起一抹邪气的笑意,“这么说,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那张邪美的脸庞,戏谑的表情,让姜未晚看了心里头颇为不爽。男人怎么能长得如此妖呢?又如此地霸道、邪气呢?

“就由我来定赌注,姑娘意下如何?如果我赢了,姑娘就嫁给我。”韩尔在她面前立下。

姜未晚愣住了,“我已是有夫之妇,万万没想到韩公子竟有强娶良家妇女的嗜好。

韩尔笑而未语,他反倒欺身上前一把将未晚从椅子上轻拉起,将她拉近揽入怀中。

“你想干吗?”姜未晚睁大了水眸,瞪着眼前这个不在掌握之中的邪气男子。

他邪笑了起来,“提前收取赌注。”

她那双自然天成的如水清眸,像是是不容世俗的污垢和尘埃,清华灵动。眸子就这般勾魂夺魄,这眸子下的容毅,将是多么让人期待!

不过她显然不希望有人知道她的容颜,或是她的身份。这让他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猎奇之心,人皆有之。不过从没有人可以让他产生这种感觉。她是第一个。

让他从心里躁动不安,左手将她紧紧地牵制在怀中,凤眼柳眉,粉面含春,丹唇贝齿,清丽绝俗,冰清玉洁,宛如玉雕冰塑没有丝毫的瑕疵。

这样的娇容只有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又怎么容得下如此风华佳人?

画中天仙,月中嫦娥,似梦似幻,娇艳绝纶,让他胸口蓦地一阵怦然心动。

无法抑制心中的狂躁,急于想一品芳泽。

“放开我。”姜未晚吼着,挣扎着。

他的薄唇即要落下,忽地又抬起头,将她放开了。

是的,渴望!想要,急于一品芳泽,急于怀抱美人,但是不是此时,也不是此刻。他在害怕,害怕惊扰了画中天仙,月中女神。

“对不起,失态了。”他朗声致歉,邪恶的笑容,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姜未晚望着那张邪美的脸庞,想到他刚才的疯狂,脸一红,狠狠地瞪了起来,他那俊逸温雅的举止在她看来是如此不真实!

做作!做作!分明就是登陡浪子。姜未晚心中暗骂了起来。

韩尔自顾自地说:“如果我败了,我送份大礼给你。”

“我自已挑选的吗?”姜未晚反问。

“当然不是。”韩尔唇边的微笑扯的更大,“不过,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其实,不管这场赌注是谁赢谁输,这份礼物,他都送定了。

怎么觉得他的这抹笑意,有点古怪和诡异呢?

姜未晚说不出来由,只是在心中不平,“笑吧。看看你还能笑多久。”她接着端起桌上的茶,细品了起来。

注意到姜未晚神态自若,比起刚开始时的挣扎和慌张,简直是天渊之别,让他暗自称奇忍不住问道:“你真得一点也不害怕?”

放下茶杯,姜未晚看向韩尔,“公子异国而来,不过是巧合之上撞上我,又岂非是为我而来,依我看来公子千里而来,必是有远虑之人。”

听到这话,韩尔面似欣赏又似忧虑,“那么端和姑娘何不猜猜在下?为何而来?”

“这个我不敢妄加断言,公子远道而来,又冲着武林盟主而打擂台,必是心怀鸿晧之志。”

“姑娘只猜对了一半,本少爷,此次前来是一则冲着武林盟主。二则不过是冲着了解武林文化,一览异国风情而来。”韩尔朝着未晚对面的椅子上,一把坐下。

姜未晚寻思着自己已在沿途留下暗记,冬珠定会很快寻来的。

待冬珠一来,两人便可即刻回大景,此时在大聂国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稍安务躁。

二人详聊着,天色渐暗。

迎欢阁的老鸨给他们送来晚膳。韩尔的随从将晚膳递进来后,又合门而出。

姜未晚倒是不客气地举起筷子吃了起来。韩尔握着筷子,颇为笨拙,特别是吃骨头时,狼狈的吃相让他恼起来,盯着猪脚,像是想用手抓。

姜未晚见状,忍不住笑起来,“你们那里都不用筷子吃饭吗?”

“我们契国人格豪爽,受不了你们中原人的扭捏之气。”

“那你们都是用刀子吃饭的吗?听说你们只吃羊肉,喝羊奶。”姜未晚打量着他,很精壮的样子,如果不是那张妖孽脸,只会让人觉得是个武夫。

“也不全是,我也还喝马奶酒……”

“我知道,不过主要是吃羊、烤羊腿、炸羊排、烤羊尾、手扒……

两人胡侃乱谈着。姜未晚笑了起来,“反正几乎都是食肉。”

“不好吗?”韩尔那表情带着不确定的别扭,从没有人质疑过他们祖祖辈辈的饮食习惯。

姜未晚模仿和尚的动作,嫣然浅笑道:“善哉!善哉!佛曰不可杀生!”

见韩尔表情不佳,未晚暗中好笑,不过是个玩笑,竟看到那邪恶的妖孽脸不自在,着实意料之外。

未晚敛起笑意,淡淡道:“地域风情、文化各异,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喜欢吃羊肉吗?”

“契国的烤羊腿,手扒着肉的确味美香甜。”看大家豪气地无拘无束吃着,还是有羡慕感。

韩尔兴致勃勃道:“端和姑娘若是不嫌弃,改日我带你去契国领略一下那里的山水,喝马奶酒,吃烤羊肉如何?”

“我虽说羡慕但也无福消受。”

“为何?端和姑娘不屑韩尔之邀吗?”韩尔略显失望。

“韩公子误会了,我天生对羊肉过敏,一吃羊肉便呕吐不止。”姜未晚缓缓陈述着一个事实,小时候吃过,不过一吃都是反胃、呕吐,太医诊断后说那是天生的过敏。有人天生对花粉过敏,有人天生对某些食物过敏,她就对对羊肉过敏。

韩尔盯着姜未晚目光中掠过几许淡淡地失落,很快地便缓下脸色,面露轻松愉悦之色,勾起一抹淡笑,“原来如此。”

姜未晚不再接言,自顾自地喝茶。

就这样坐着几个时辰,天色渐亮,门外,传来喧嚷声。

姜未晚淡淡如水波自如一笑,“公子,我要告辞了!”

韩尔目光似火紧紧锁住她,“端和姑娘,太过自信了吧。”韩尔说到底也身在异国,没有太大的余力去应付接下来的突发状况,心中不免患得患失起来,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波动

他淡笑了起来,自己终于也尝到这种滋味了。

看到韩尔眼光炽热如火,似是夏日的烈阳,能烫人似的,姜未晚从椅上起来,有些尴尬地别开眼,“韩公子把我交给官兵,我保你全身而退可否?”

天空刚露出鱼肚白,微开的窗棂中投入一丝亮光,照在未晚身上有丝朦胧,单薄轻盈的白衫被窗外隐隐吹过的晨风掀起一角,匀称纤美的肩上凝胭玉肌隐隐可见,如雾中仙子

淡淡得朦胧,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韩尔心神荡漾,心中躁动如火窜起。

他灼灼地看着她,不想,他不想放开如斯佳人。

他眼中升起的浓烈,让姜未晚大震。

就在此时官兵围查,恰似兵临城下之际,他竟可以如此自如,还心生邪念。不免太过于狂妄了吧。

韩尔一把扯过未晚,将她揽在怀中,“这个交易很不合算,还是你一厢情愿的。”

姜未晚淡笑着,笑容中隐含冷意,“韩公子,这是在聂国,你不要太过放肆。”

感到怀中佳人的恼意,韩尔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端和,你真叫端和吗?”

姜未晚恼意更深,“我叫什么和你无关,快快放了我。”

“你可知道,你生气的样子很美。”韩尔伸手轻抚上她的娇颜,只是轻轻地一碰即离,似乎生怕手上的茧子划破了、弄伤了未晚晶莹剔透的玉肌。

姜未晚只觉得一阵轻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韩公子,你究竟想怎样?”

“端和姑娘可愿意随我到契国安家?”湖水蓝眸之中情意流转,真真切切、灼热如火。

姜未晚心急跳一拍,顿时怔住,这情意来得也太快了吧。难道韩尔是想先娶了她,再控制大聂国的武林?

她半启檀口,竟发不出声来。良久之后,才道:“我呆在自己国家好好的,为何要到你们国家安家落户?”

被姜未晚拒绝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儿,韩尔竟也不恼,他只是淡笑道:“我们契国人的性子是,想要的就直接抢过来。城池、女人都是!”

姜未晚撅唇,不屑冷道:“蛮夷之人。”

“端和姑娘此言差矣,我们契国人本性豪爽不做作。而且我们一旦意到心仪的女子,必将视为女神,一心一意地对待,断然不会像你们中原男子有三妻四妾,有负于妻子。”

正在对话着,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渐近,继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开门!快开门……”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