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姑娘的心口,这几天都跟被石头堵了一样的难受。
听说皇上赏赐了烟霞雪缎和水晶石头面首饰给安宁,二姑娘就想,她不把银子要回来,要这两样东西也行,这两样东西虽然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但加起来也不值两万两银子,这样一算,算是穆安宁赚了。
在二姑娘的心里,安宁就算把这两样东西给她,还是安宁赚了。
而二老太夫人则认为,穆安宁一次两次的得了那么多东西,无非就是因为有了一个世子夫人的身份。
而这个身份,西院也有份,西院也是镇国公府的人,所以西院也该得一些好处。
上次颐郡王送东西来,西院的人是一文钱好处也没得到,西院的人就看安宁不爽。
这次秦世子不死了,是安宁救回来的,这个消息对于东院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可对于西院却是一个天大的惊吓。
所以,西院的人恨着安宁呢。
穆安宁的东西,老夫人自是不会傻傻的答应借出去。
她把她那一套说词,又抬了出来,“皇上赏给孙媳妇的东西,你家老五穿戴着,皇上和其他人见了,会怎么看待我们镇国公府?”
还不得说,镇国公府的人太会算计,连一个刚过门的孙媳妇也算计上了。
孙媳妇连皇上赏赐的东西都保不住,那其他的东西呢?
事情传出去,镇国公府的人还要做人么?
然后,见二老太夫人脸色变黑,顿了顿,她又道,“皇上要给二皇子三皇子选妃,选什么样的姑娘,在皇上的心里怕是早就有了人选,举办宫宴,也只是图个热闹而已,扫一扫之前的晦气罢了。”
意思是,人家皇上心里早就有了人选,你家老五姑娘就算是穿金子在身上,也不一定能得了皇上的眼。
老夫人这么说,是在担心以后老五没选上,西院的人会怪罪到安宁的头上去。
但是老夫人又担心把西院的人得罪狠了,会对镇国公府不好,毕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来。
最后,老夫人吩咐青玉去拿了她年轻时戴的一套首饰头面,送给了五姑娘。
那一套首饰,价值也有三百多两银子。
二老太夫人扫了一眼那头面,脸色算是好看了些许,但没得到水晶石头面首饰和烟霞雪缎,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但她心里也明白,那两样东西是穆安宁的,就算老夫人答应,穆安宁也不一定会答应。
那两样东西太珍贵了。
傻子也不会轻易拿出来借人。
如果她拿长辈的身份压制穆安宁,穆安宁倒是不敢不借,只是那样的话,传出去,她西院的人也不用做人了。那秦远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所以,她本是打算逼迫老夫人出面,到时候,就算没脸,丢的也是东院的脸。
可惜,老夫人也是一个人精,知道什么该答应,什么不该答应。
二老太夫人没有心满意足,再得了一套首饰头面后,又借走了老夫人屋子里一对半人高的梅瓶,说是看着喜欢,借去摆几天。
然后,脸上才带了几分笑,带着丫鬟婆子回了西院。
她一走,大夫人就气腾腾的怒道,“老夫人,你可不能再这样纵容西院的人了,不然,我们东院的东西都要搬到她西院去了,来个人,连个摆设也没有。”
这些年来,西院的人凡是看到了东院这边摆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开口借走。
老夫人心善,是个仁慈的人,因为怜惜二老太夫人当年死了夫君,又死了两个儿子,所以她对于西院人的举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她看来,跟人命比起来,一些身外之物,根本不值一提。
可最近这两年,西院的人是越来越过份了,见不得东院的人拿出一丁点的好东西。
那对梅瓶有半人多高,价值四百多两银子,还是老夫人当年的陪嫁,老夫人极喜欢。
前几日,老夫人得知秦世子没了性命之忧后,因为高兴,想要在屋里添置一些喜气的东西,就从仓库里翻了出来摆放。
这才刚拿出几日,就被眼尖的二老太夫人给借了去。
说是借,其实就是拿,有借无还的那种。
大夫人见东院里的东西,一件件的都成了西院的,这心疼的就快揪了起来。
她是老夫人的长儿媳妇,老夫人的东西,多半都是留给她的,如果都被西院的人要了去,等老夫人百年之后,还能留下点什么啊?
大夫人心疼,可老夫人还是那个态度。
她叹了一口气道,“一些身外之物罢了,拿走就拿走吧,我库房里还有一对五彩翠鸟瓶,一会儿你找出来摆着。”
老夫人后面的话,是对着青玉说的。
大夫人更着急了,撇了撇嘴,道,“拿出来也是给别人,不如不拿出来。”
依她看,屋子里什么摆设都别放了,看西院的人还怎么算计东院的东西。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叹了一息,对青玉挥了挥手,意思是‘那就别拿了’。
二老太夫人来跟老夫人讨要东西的事情,很快就从铜珊的嘴里,传到了安宁的耳朵里。
铜珊是去大厨房里拿饭食的时候,听大厨房里的几个粗使小丫头在悄声议论时听来的。
铜珊撅嘴道,“世子夫人,西院的人真是讨厌,那么珍贵的东西,她们说借了就借了?”当她们家世子夫人是傻子呢?
“白日做梦。”她又嘀咕了一句。
安宁笑道,“喜欢白日做梦的人又不是她一个。”
貌似二姑娘的梦做的更美一些。
不知道被镇北侯府的人知道二姑娘在算计她的东西,镇北侯府的人会怎么做呢?
算计恩人的东西,恩将仇报也不为过吧?
镇北侯府的人可都是大大咧咧,直爽凶悍,容不得自己人有一点儿小心思存在呢。
铜珊还悄悄道,“我听说,二姑娘也跟老夫人讨要世子夫人的那两件东西,被老夫人拒绝了。”
“二姑娘哭了一顿,说她的嫁妆都没有世子夫人的一半的,她实在是没脸出嫁,她还是一等国公府的嫡女,而世子夫人只是一个二等侯府的嫡女,还是外来的乡野丫头,嫁妆都比她高。”
“后来,老夫人就从她的私房银子里给二姑娘添两千两银子的压箱底钱,二姑娘这才没有继续闹了。”
安宁闻言,面色僵了僵,“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鸟儿只跟她说了二姑娘讨要烟霞雪缎和水晶石首饰的事,给压箱底两千两银子的事,小鸟儿可是一字没说。
铜珊嘿嘿笑道,“孟娘做给我们吃的绿冰糕,我留下一小碟拿去给了青玉姐手底下的一个小丫头吃,那小丫头说的。”
这两天,她可是用孟娘做的点心,贿赂了不少的人脉,虽然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丫头,可她们都是在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大姑娘的院子里,给大丫鬟打下手,知道的事情自然不会少。
安宁伸出一根中指,点了一下她额间,笑骂道,“鬼灵精。”
其实,不用铜珊去讨好人,去发展人脉,她也能从小鸟儿那儿,知道这府里每个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比如,二老太夫人捧了一对梅瓶回去后,就乐滋滋的摆在了自己的屋里,而那套头面,她没有给五姑娘,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库房。
她把五姑娘喊去了,说是要留着给她做嫁妆。
五姑娘年纪还小,那首饰她现在戴着,还撑不起来。
五夫人想要拿去自己戴,被二老太夫人骂了一顿,说她眼皮子浅,竟是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她一个侄儿媳妇的头上,出现了老夫人的首饰,这要让别人看见提起来,她的脸要往哪里摆?
但五姑娘不一样,五姑娘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就说是老夫人给我陪嫁,没人敢说什么。
五夫人挨了一顿骂后,就沮丧的回去了,五姑娘则留下,讨好的给二老太夫人捏肩膀锤腿。
而自个儿的母亲,五姑娘则是一句也没关心。
西院的子嗣,打从二老太爷和二老爷三老爷死后,就个个被二老太夫人养的薄情寡义了起来。
除了眼前的利益,亲情什么的,都不算什么。
安宁默默唏嘘了一息。
到了晚上,秦世子和七皇子回来了。
七皇子拜了秦世子为师,天天跟着秦世子去军营,接受和士兵们一样的训练。
秦世子曾告诉过七皇子,说七皇子还小,其实不必和士兵们一样,整日幸苦的训练。
可七皇子太渴望变强,他认为训练越幸苦,自己就会越快的变强,就坚持要跟士兵们一样吃喝训练。
而这两日,七皇子确实累的都快要脱了一层皮,他毕竟年纪还小,跟着一群身体强健,习惯了苦子日的兵哥一样训练,确实难为他这个含着金钥匙的皇子了。
但七皇子心性坚定,毅力强悍,虽然这几日他被训练的幸苦,却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到了晚上,他都是跟着秦世子回镇国公府住,好明日一早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