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翠镶碧玺牡丹花首饰头面,也是出自玲珑阁,但价值只在七百两银子,比金镶珠石云蝠头面价值少了将近一半。
这还不算。
聘礼中领头的玉器,原本是两件皇上当年赏赐的极品玉的玉珊瑚和白玉马,价值一千九百多两银子。
老夫人换成了玉质仅上等的玉麒麟和玉如意,价值四百两银子。
这就相差了一大截。
还有皇后当年赏赐的两匹冰蚕丝,也被老夫人换成了两匹上好的锦缎。
冰蚕丝虽然没有烟霞雪缎那么值银钱,那么难得,但也是一个稀罕物,在市面上要卖到一千二百两银子一匹,而上好的锦缎,也就价值一百多两银子一匹,这一相比,差了好大一截。
这两匹冰蚕丝,在老夫人这里已经放了好几年,她一直都没舍得拿出来赏人,这次拿出来作为聘礼给穆惜柔,还给穆惜柔筹备了这么浓厚的嫁妆,把家底都给掏了出来,就是看在安宁的面上,记着安宁救回了秦世子的恩情的份上,她打算给永宁侯府的二姑娘一个天大的脸面。
可谁知,被老夫人如此看重的孙媳妇,到了娘家,竟然被大夫人甩脸子。
老夫人要是还会继续看在安宁的脸面上来看重穆惜柔,那她就是傻了,白当了几十年的国公夫人。
她要这样做,不是诚心打安宁的脸么?
被娘家打了脸,回到婆家,还要被她这把老骨头打脸,她孙媳妇还不得伤心死啊。
于是,老夫人把她给穆惜柔筹备的几件价值连城的东西,都给换成了平常之物,但又不失她镇国公府的面子。
四夫人闻言后,急匆匆的赶来,见好东西都换了,就两眼泪汪汪的哭着不依不饶。
那么多好东西,皇上赏赐,皇后赏赐,还有一套她看了都眼红的首饰,都让老夫人换了。
那可都是给她儿子的聘礼啊,日后,新娘子还是会带进镇国公府的,怎么能说换了就换了呢?
四夫人就哭哭啼啼的要问个明白。
老夫人也不是一个对儿媳妇刻薄的人。
她见四夫人哭的伤心,心也软了,就把换下来的这些东西归拢了一下,核算了一下差价,就补偿了四千两银票给秦二少爷。
四夫人这才没有再闹下去。
不过转过背,老夫人就把换下来的那些东西,派人送去芙蓉苑,说是给秦世子补偿聘礼差价。
四夫人闻言,气的倒仰,却又无话可说。
镇国公府嫡子庶子娶媳妇,不但有规定数量,还有银钱方面的规定。
一人是八千两银子。
当初秦世子的聘礼,因被大夫人讨价还价后,强加了十几担,老夫人就酌情把一些珍贵的物品换成了一些平常能见到的东西。
八千两银子的聘礼,置办八十担和置办六十担,银子是一样多,但东西的差价就不一样。
这是当初老夫人当着大夫人四夫人的面,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给秦世子置办聘礼时,四夫人和大夫人也在场。
这也是老夫人防止两个儿媳妇,为了一点儿银钱,会跟她找麻烦的一种阳谋手段。
三个孙子,老夫人没有特意看在秦世子是府上世子爷的份上,多给他聘礼银钱什么的,她是一碗水端平,每个孙子都打算出八千两银子的聘礼。
而这一次,老夫人原本是看在安宁的面子上,老二在娶她妹子时,特意加厚了聘礼,把原本的八千两银子,提高到一万二千两银子。
这不,四夫人来哭哭啼啼,要把东西换回去。
老夫人把她闹个不休,就补偿了秦二少爷四千两银子。
但秦世子身为世子爷,当时的聘礼也是八千两银子,她没道理去多补偿给秦二少爷啊。
她只是把一万二千两银子的聘礼,换成了一开始就应该置办的八千两银子的聘礼而已。
事实就是这样,给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想要人家一句话不说,何难哪。
可也没道理一个少爷,身价还要比一个世子爷高。
所以,老夫人把东西给了芙蓉苑。
四夫人哪怕心里不乐意,也没理由去阻拦。
大夫人知道后,就不乐意了。
本来都要卸妆睡觉的她,二话不说,披上衣服,就急匆匆的来找老夫人。
“姑母,我听说你给了二少爷四千两银子,这事是真的吗?”
“你想做什么?”
老夫人没有直言回答她,而是从大夫人脸上,她就已经猜出了大夫人来的目的。
她道,“你家的六哥儿年纪还小,离娶媳妇还有几年,等他娶媳妇时,我也会补偿他四千两银子。”
大夫人家的六少爷,今年才十岁,到定亲的年纪至少还得五六年。
大夫人就不乐意了。
五六年,老夫人还能活到那时候么?
如果活不到,那她儿子岂不是就吃亏了?
“反正早晚都得补偿,姑母,你就现在把那银子给我吧?”
大夫人就笑呵呵的恬着脸贴了上来,而且一口一个姑母的叫,连婆婆都不叫了。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
但她仔细想一想,给了也好,她也清静一点,不然依她这侄女的性子,一定会来天天缠着她。
她不烦死,也得被她缠死。
她一把老骨头了,还得幸苦的主持中馈,管着一家大小的吃喝,可不能再添其他麻烦,不然她可吃不消。
老夫人就吩咐了身边妈妈,取了四千两银子,交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捧着银票,笑呵呵的就走了。
老夫人看着她背影,唉声叹气,“她要是一个争气的,何至于要我一个老婆子来管这个家。”
她老早就去含饴弄孙,享受清福了。
芙蓉苑里,安宁看着桌上几件五品,一头雾水,“祖母怎么突然送我这些东西?”
而且,还是把原本给穆惜柔准备的聘礼,拿来送给她,老夫人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啊?
安宁就遣了孟娘去把许嬷嬷喊来。
许嬷嬷已经从老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那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她就笑道,“世子夫人,既然是老夫人送的,你收下就是。”
然后就把老夫人补偿了四千两银子给秦二少爷和大夫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时老夫人和两位夫人说好的,奴婢也在场,老夫人是准备一个孙子拿八千两银子出来置办聘礼,现在二少爷那里花了一万二千两银子,这多余的,自然也要补偿给世子夫人和大夫人。”
而四夫人拿着银子刚回屋就得知,大夫人竟然也为了六少爷去要了银子后,四夫人转过背,又去老夫人那里为三少爷要了四千两银子。
两个儿媳妇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走了老夫人一万两千两银子,差点没把老夫人气死。
但总归是好了自个儿的孙子,再说老夫人手头上有银子,也不差这一万多两银子。
但四夫人和大夫人这行事作风,让老夫人很是看不上。
日后,老夫人就更加看中安宁,轻待大夫人和四夫人。
当然,这是后话。
安宁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后,就没了心理负担的收下东西,吩咐孟娘几个把东西入库,登入册上。
过了不久,安宁和秦世子正要去休息,外间的门就被孟娘敲响了。
“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安宁道。
她打开门,孟娘急急走了进来。
避开门口的位置,孟娘递给安宁一张银票,“世子夫人,这是奴婢在首饰里面发现的,当时它被卷成一团,被一支金步摇压在下面。”
安宁拿着看了一下,顿时愕然。
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银票上的印章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银号,听说老夫人的银票都是出自那家银号。
那这一定是老夫人的银票。
可她为什么要悄悄送她银票?
安宁突然想起了今天一天之内,大夫人和四夫人三番两次的去找老夫人要银子,四夫人还不依不饶的哭闹。
她心下顿时了然。
那几样东西只是老夫人赏给安宁的,而这张银票才是老夫人补偿给她的聘礼,只是老夫人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才会不动神色的给。
安宁嘴角扬了几分,嘱咐道,“别声张。”既然老夫人不想被人知道,那她当然要保守秘密,不给老夫人添麻烦才是。
“奴婢晓得。”孟娘应道。
当时这银票只有她一个人看到,银环银铃都没有看到,她见银票是隐藏在首饰里面的,就知道这银票不会白白的藏在那里,可既然出现在了那里,那就一定是老夫人偷偷送给世子夫人的。
当时,她就不动神色的收了起来,没敢让人发现。
回来后,她支开了银环银铃,把银票给世子夫人送来。
安宁的财物都是孟娘一个人在管,而她的银票也都是放在这屋里一个铜皮箱笼里面的小匣子里。
箱笼上有一把锁,小匣子上还有一把锁,没把锁都是两把小钥匙,平日里,都是孟娘和安宁一人管着一把钥匙。
安宁把银票给了孟娘,让她收好。
孟娘就应了是,拿出钥匙,开了箱笼,把银票锁进了匣子里,又一层一层的上锁。
放妥当了后,孟娘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