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密室的机关在木床上?
姜祸水将信将疑地绕着木床查看,果真叫她在床头发现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她心中一喜,就着这个掌印一按,床头硬邦邦的一动不动,并未如她想象中的那样打开什么密室的门。
不应该啊,难道是她的力道不够?
姜祸水不信邪,两手一并使力,都快使出吃奶得劲儿了,双脚往后蹬,床都被她挪歪了,然而依旧没有动静。
“噗嗤。”
身后传来少年忍俊不禁的嘲笑。
有人出现在她身后?她竟然没有察觉。
姜祸水心头咯噔一下,一手扣着剑随时准备出鞘,一边转身。
是刚才那个黑衣人。
他没蒙面,是一张平庸而陌生的脸,正抱着剑斜倚在门边,歪着脑袋,笑得漫不经心,眼中闪烁着恶劣的嘲讽。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电石火花间,姜祸水反应了过来。
这人从一早就发现了她躲在后边,进卧室来根本就不是因为这里藏着宝贝,而是故意引她进来好瓮中捉鳖,手掌印自然也是他故意留下的。
恐怕从她进来开始,这人就一直藏在房间黑暗的死角里看她犯傻呢。
想明白后,姜祸水简直要被自己蠢笑了。
不过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从背后偷袭,像对外面躺着的人一样一剑封喉,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小女子能屈能伸,既然暂时他没对她起杀心,那还是快点溜之大吉。
姜祸水抱拳道:“阁下,我对你要找的东西不感兴趣,今日之事也权当做没看到,就此别过。”
抬眸时心头猛地一跳,那人不知何时竟然逼近了她。
姜祸水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那人挑眉,“当做没看到?”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东西?”
姜祸水无言。
“你想知道我在找什么吗?”
姜祸水心道我说想你会告诉我吗,嘴上老实答:“不想。”怕他不信还配合着摇头,眼神诚恳。
那人好似有些失望,随即笑道:“想我也不告诉你。”
姜祸水脑中想着要怎么脱身,突然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正要动作,距离她几步之遥的人却比她更快。
她的大脑刚刚做出反应,手腕已经被人抓着带,心中只来得及感叹高手反应就是快,虚影一晃,眼前的景象便换了一个模样。
下一秒便听到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在房内找了找,并未翻动屋内的摆饰,交流一阵后便道:“看来人已经走了,去别处看看。”
手腕依旧被人扣着,这个密室的入口出乎预料地小,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躯,因此两个人便显得拥挤了,少年的身躯不轻不重地压在她身上,鼻间尽是他的气息。
姜祸水却如遭雷劈,动弹不得。
两人靠得如此近,彼此身体的一丁点儿变化都能敏锐的察觉到。所以几乎是在一瞬间,王晋便感觉到身边的女子陡然僵直的身体。
下意识以为她是在反感陌生男子的触碰,王晋双手撑着姜祸水身后的墙往后仰了仰。
倒不是他故意占她便宜,只是这地方实在太小了。
黑衣少年背贴着墙,双手环胸隔在两人之间,微微偏着脑袋,嘴角扬起,眼中闪烁着戏谑的笑,低声道:“你还会害羞吗?”
红衣少女微昂着头注视着他,却仿佛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眸子瞪得像一对儿铜铃,似乎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了他在看别人。
被人无视,他也没在意,只是他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眼前这人眼中的情绪,像是猝不及防的震惊,也像久别重逢的惊喜,却似乎还包含了许多欲言又止。
这样的眼神让他心头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过了半晌,姜祸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嗓子哑的生像是三天没喝过水,“是你。”
王晋不语。
这两个字,今天是第二次听到了。只是从长夜口中说出,和面前这人说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具体如何他无法用语言描述,只能说她的眼神和语气,让他的心不自觉生起波澜。
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想起了七年前这个人曾经问过他身上的香囊从何而来,还说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过相同的味道。
当时他嘴上没说,心中是嗤之以鼻的。
这香囊中的香料是那个女人亲自为他调的,她是调香高手,北沧第一人,怎么会有人调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他每隔一个月就会收到她送来的香囊,多年佩戴下来,身上难免会染上相同的味道,但只有距离极近时才会嗅到。
心中一动,果然听到她问:“你身上的味道从何而来?”
她眼含期待,可王晋自知自己不是她找的人,也给不出她心中的答案。
王晋一挑眉,坏笑着凑近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祸水一挑眉,手握在剑柄上,刚出鞘便被他反扣住,用力地合上了。
“别忘了,你的小命现在可捏在我的手上,你瞧,”他环顾四周,顺着他的视线,姜祸水这才认真观察了起来,发现这里并不像是为藏东西而挖的密室,倒像是有人挖的一个大坑,除了他们所处的狭窄空间外,再往里就是厚实的沙土了。
姜祸水右手去夺他腰间的剑,刚碰到剑鞘就被牢牢抓住,王晋接着说:“这里的入口从外面看和墙面无异,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你的家人什么时候会来为你收尸呢?”
话音刚落,姜祸水便感觉他的手掌擒住了她的脖颈,指尖冰凉,在慢慢收力,眼神似笑非笑,似乎想看她如待宰羔羊一般挣扎。
呼吸逐渐艰难起来,少年的嗓音还带着青涩,可越听她越觉得这是她记忆中的那道声音,只是如今这人锁着她的脖颈,用熟悉的声音说着修罗般的话,语调轻柔仿佛是情人间的呢喃:“你的尸体会和这面墙融为一体,你的家人会因此悲伤,你的仇人会为此开怀,到最后……所有人都会忘了你。”
他的声音突然一顿,闷哼了一声松开手,捂着右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