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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没有发现义行。

现在的视角,非常奇妙。

义行能抬头看见他,他朝下看却发现不了义行。

这让义行深刻体会到刺客是一个多么不易练成的职业。

……当然,忍者也一样。朝仓肯定懂不少暗杀术。

只不过,她还没成年。所以黑羽组织还没给她指派过暗杀对象练手。

一般来说,这个任务都不困难。毕竟这可是第一次。

初次杀人,通常都要有心理负担的。如果这不是在正当防卫下杀死对方,那影响就更严重。

义行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他对杀人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就好像做这种事早就轻车熟路了似的,习惯得和吃饭喝水一样。

要说这得拜师父的训练所赐,那似乎也不大对。

和宏可没教他这个。

正相反,师父可是告诉他,杀人是件很沉重的事。

作为黄泉巫女的护卫,或许迟早有为了尽责不得不夺走别人生命的一天。

那该下手就必须下手,不能犹豫。从小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但绝对不能对杀人这件事感到淡漠和无所谓。每个生命都值得敬畏,尤其是人命。

所谓人命关天,可不是空话。

而这人命,也是一种概念。绝对不要狭隘的理解为人类的性命。任何有高等智慧且全族并非天生邪恶的种族,其性命都算人命。

但人对于同族,都是有特殊情感的。

所以,即便是对同族情感淡漠的人类,也会在要杀死其他人类时,感到痛苦——除非这个人性情残忍扭曲,或者早已对此事感到习惯。

……义行想到这里,稍微感觉有些不安。

他自认不是什么冷血之人。

所以,义行本以为刚刚杀死那个人以后,内心该有些波动的。

不是说应该后悔或责怪自己。他也不觉得该感到任何愧疚。

而是说,总该有点出自生物本能的触动。

但义行就是完全没有。

他无法体会到自己真的杀死了人类的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仔细想来,杀个人在他感觉中,似乎和打死只兔子差不多。

区别就在于兔子都很可爱,也很无辜,不会对同类有那么大的恶意。

而人类对同类的恶意,却会是无底线的。

他对于为了吃肉而打死的兔子感到抱歉和怜悯。但不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毕竟大自然的规则就是这样。他做的事和其他捕食者没什么两样,只能说兔子比较倒霉。

但杀了刚刚那人,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也一点同情都没有,心底的波动甚至都不如猎了只兔子或者踩死只蚂蚁那么大。

义行希望能有某个戴着猫耳和尾巴、穿着猫爪袜的白发红瞳大小姐倾诉下,跟她聊聊自己的感觉。

最好还可以被她边踩边说。他愿意为此一分钟出五日元当作付费咨询。

他害怕自己有点不正常了,担心自己心底的某个部分是否已经被扭曲。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和我是相同感受吗?

我的共情能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

不,应该没有吧?

要是看到路边有人横死,我还是会很难受啊?

无论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应该都和我没关系吧?

毕竟,喜欢被大小姐踩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义行抬头看着那个看火灾看得没完没了的卡尔,一边担心自己长时间挂在窗下被人发现,一边在心底感到很不是滋味。

他没法形容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是什么。

但总而言之,义行能确定一点——这不是挂窗户挂得太累产生了胡思乱想。

如果只为了刺杀,那现在的情况绝对让人欣喜。

他可以轻易抓住卡尔的脚,将他拽得失去平衡,轻松丢下高空。

义行甚至已经能看到此人的头顶出现这样一行字了:“按方块刺杀。”

他真的很想这么干。

意图骗他成为贡品的主谋,有不杀的道理吗?

几分钟以后,卡尔终于看够了,转身回屋。

义行挂得胳膊都发酸了,见状顿时眼前一亮,立即将自己拉上窗台,缓缓从后方逼近卡尔。

……但那家伙突然转身了。

义行猜测,他大概是想起窗户没关,想回去关上。

所以,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前川义行,这家伙理所应当的被吓了一大跳。

“前川小姐?!”卡尔马上强装镇定,后退了一步:“你……是从窗户进来的?吓死人了!这是要给我个惊喜?”

“你猜?”

义行只好随机应变,脸色一沉,直接进入正面对峙的翻脸计划。

……但他可没有让这家伙真的猜猜的打算。

义行灵机一动,突然觉得以他掌握的情报,有机会反诈对方一手。

卡尔这么弱的家伙,不可能是黄泉女神的宠儿。

他最多也就是个向教派捐钱比较多的资深信众罢了。一点教派的核心秘密都接触不到。

……但黄泉女神的真名,他大概还是知道的。

所以,这时候不能把谈话的主动权交给对方。

要他来推进谈话,将话题引到他希望的方向上才行。

本着这一想法,义行迅速接上话题,撒了个谎来试探卡尔,验证自己的猜测。

“卡尔,别再遮掩了!我接到了密信,里面可写了很多内幕啊……我就长话短说了!上面怀疑你对吾等的黄泉女神伊邪那美不忠。要设个圈套,把你除掉!”

“你……你说什么?”卡尔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真的是黄泉女神的信徒?怎么可能……不,可你又知道她的真名……连我也是前段时间才有资格知道的……”

“呵。”义行不予置评,只是微微一笑,冷淡的继续说道:“此事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上面觉得你们几个没用了,就交给你这个任务,让你用蜡烛设下献祭法阵,骗我成为祭品。”

义行:“实际上,他们指定的我,可是不会被你那点破法阵影响的!法阵一展开,我就会察觉到你也是教内人士,从而将此事上报或亲自追缴责任。到时候上面不承认是他们指派的任务,就可以以‘陷害教内同胞’的理由,将你们统统除掉!”

卡尔听闻此言,已经是脸色惨白。

而于此同时,时钟镇内,尤妮斯正在收拾医药箱,准备给面色同样糟糕的患者出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