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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莺莺走后,述律平看了一眼书房的位置,把冬儿叫过来,说道:“我出去一趟,若是母亲问起我的去向,就说我被可汗叫走了,知道吗?”

冬儿点了点头。

述律平便带着乌珠向杨森所在的宫殿走去。

进到偌大的院子里,就看到宫人们都被赶了出来,聚在门口三五成群站着。

有宫女说道:“好大的架子,若不是看在平贵妃的面子,他以为凭借着低微的身份就可以来到皇宫了?”

另一名宫女说道:“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敢对咱们吆五喝六的。”

乌珠听到这里,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宫女和太监看到述律平慌忙纷纷行礼,那两个背后嚼舌根的宫女脸色尤其难看。

她们怎么能这么说哥哥呢?简直是可恶。

鲜少发火的述律平不悦道:“乌珠,你去告知耶律护卫,我不想再见到这两个人了,永远也别让我见到!”

两个宫女慌忙跪倒在地上,磕头求饶,但是很快就被拉了下去。

述律平问道:“国舅呢?”

有宫人慌忙说道:“在里面吃酒。”

述律平对乌珠说道:“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乌珠担忧道:“主子,要不要我陪你去。”

述律平不悦道:“他是我的哥哥。”

这个意思在明白不过,乌珠只好退到一边。

述律平抬脚走进宫殿,迎面扑来的是浓浓的酒气。

杨森正坐在桌案跟前,拿着酒瓶子喝酒,他的双颊绯红,手颤颤巍巍地往自己嘴里倒酒,但是却有一部分洒了出来。

述律平走了过去,抢过他手中的酒瓶子,说道:“哥哥,不要喝了,你喝醉了。”

杨森从述律平手中把酒瓶子抢了过来,说道:“我就是让自己醉,醉了我就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说着就往自己的嘴巴里猛灌酒,喝得太急,狠狠地咳嗽起来。

述律平拍着他的背,说道:“哥哥,别喝了。”

杨森摆了摆手,问道:“妹妹,你还怨恨哥哥吗?”

述律平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怨恨过哥哥,你别喝了。”

杨森说道:“我不应该那样说你,我知道你过得很不容易。”他又狠劲拍了拍胸脯,拍得胸脯咚咚响,说道:“你知道吗?我这里好痛,真的好痛。你没有看过爹爹是怎么死的,所以你可能感受得不真切,我,是亲眼看到爹爹被活活打死,七窍流血,倒在血泊中的。”

述律平听到这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尤其是想到爹爹可能的惨状,更加痛不欲生。

“哥哥,你能给我讲讲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杨森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述律平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知道。”

杨森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爹爹得罪薛殷贵的事情吧,爹爹要参薛殷贵中饱私囊,以公谋私,欺压百姓,奏折刚递上去没多久便被拦截下来。咱们一家四口,我和爹爹、娘亲被贬去了滇西,而你给收入宫中做宫女。咱们的下场已经够凄惨了吧?”

杨森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我们在滇西做苦力,动不动就被打骂,即使是这样薛殷贵那个老混蛋很是记仇,还是不罢休,竟然派人诬陷父亲偷了重要的文件,然后就对父亲拳打脚踢,等到我为闻讯赶到的时候,父亲已经躺在血泊中,不省人事。被送到大夫那里,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在父亲去世之前有那么一小会儿清醒的时间,却是谁也不认识,只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述律平听到这里早已经是泪如雨下。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想着报仇,用各种方法报仇,可是却是蚍蜉撼大树,一点儿用都没有。不能报父亲的血海深仇,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母亲这些年过得也很辛苦,她的身体已经被败坏得不成样子了。”

述律平接话道:“所以,母亲一直不让我把脉,对吗?”

杨森点了点头,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父亲的血海深仇了?我看你住着这样好的宫殿,被可汗这般宠爱着,你的权利和能力比我强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你却没想着报仇。我总是在想,可汗这般宠爱你,你若是提出来要替爹爹报仇,他能不帮你?你为什么不借助他的力量报仇?”

述律平说道:“哥哥,我从来都想着报仇,我也在用我自己的方法报仇,可汗自己这一摊子都一团乱麻,我不想让他再因为我的事情分心。”

“所以,你不想给爹爹报仇了?”

述律平说道:“我当然想,我也一直努力着,只不过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杨森说着话说着话,便睡着了。

述律平说道:“来人!”

有宫女和太监跑了进来,述律平说道:“你们好生安置国舅好好休息,莫要打扰他。”

“是!”

出了哥哥所在的宫殿,述律平心情很失落,她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大哭一场。

就非常凑巧地看到了昨晚她跟阿保机所在的八角屋子里。

述律平让众人都等在岸边,自己则进去八角亭屋子中,关门的那一刻,她便肆无忌惮地呜呜哭起来,因为害怕被听到,所以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在报仇这块,她确实做得太少了,实在配不上一个女儿的称呼。

父亲生前对她最好了,没想到却连最基本的报仇都没有,实在是令人不齿。

就在她坐在软塌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有一个高大的人影,逆光而立,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

述律平一直在哭泣,被强光照耀眼睛很不舒服,用小手挡住。

没想到某人看到她哭得红红的小脸儿,眼泡儿也被哭肿了,慌忙大步过来,搂住述律平。

“平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阿保机,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述律平将头埋在阿保机宽阔的胸膛里,阿保机则皱着眉头,不停地抚摸着述律平的后背,以便安抚她的情绪。

述律平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哭,不停地哭。

阿保机想让她好好发泄一些,所以并没有打断,而是紧紧地抱着她,给她力量。

等到述律平哭累了,靠在阿保机的胸膛上,闭着眼睛吭哧吭哧。

阿保机拍了拍述律平的后背,问道:“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给我听听。”

述律平依旧吭哧吭哧,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阿保机说道:“那好吧,你先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