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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长夜行 >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故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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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故人的思念

百里安神情微妙转变间,目光陡然变得黯淡惆怅,道:“妖神大人似乎又忘记了,我为尸魔,尸魔天生并不具备生育子嗣之能,对于这繁衍后代之事,当真是有心无力啊……”

说罢,百里安心思百转之间,还不忘为自己再添一笔罪账,轻叹道:“当初只顾及自己喜好,行事不计后果,招惹了这么多好姑娘,却是误人终生,耽误其一辈子无子嗣之缘,内心当真是愧疚万分。”

他唉声叹气,可面上虚伪之色丝毫不加以掩饰,叹了几声又接着说道:“不过我既为尸魔重活一世,自是不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误她人终生虽说心生愧疚,可总比自己受委屈了好,我自是知晓对她们不起,不过好在我命长,日后用这终生的时光来加倍补偿她们就好了。”

妖神听着听着愈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这种只管自己快活,不管他人死活的调调怎么听起来与那乘荒有些有些像了。

妖神眉头大皱,心下渐凉,正想斥责他两声。

可话到了嘴边,他忽然反应过来,寻常之人,如何能够将心中这般龌龊的想法这般不加以掩饰的直接宣之于口?

虽说乍一听是像那乘荒小儿。

可乘荒小儿玩得花,心思野,面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大义知礼的君子模样,心口不一,虚伪至极。

这小子心中知晓自己行事混账,对于外人来说,却也并未行伪善之举。

世间本就人无完人,此子既知晓自己深有亏欠这些女子,却也并非是一味只知索取,却也知晓用自己的毕生之力去偿还这些女子,倒也不失为一个有来有往的性子。

对于妖神而言,他出身妖族,世俗礼法的意识本就淡薄,立世存世本就是遵循于自身的野性与喜好,换个思路一想,这小子的天性倒是与尸魔一族相斥反倒是与他妖族也格外相近。

也是,毕竟尸魔一族乃是死灵,自受赐约重生的那一刻起,变已经摒弃了人类最基本的感情。

这小子能够以尸魔之身修出妖躯来,脾性逐渐接近于他们妖族也实属正常,不能对他要求太过苛责。

妖神也跟着轻叹一声,道:“如此说来,你这小家伙倒是与其他尸魔不同,仍然存有自己女人为你生儿育女的心思愿望?”

百里安自是不可能同他说自家那宁女魔其实已经有了他的血脉。

他垂首失落,话中有话:“在这世间,谁又不愿子孙满堂,承欢膝下,儿女是福泽,而我此生……注定非是福泽之人。

终其一生,怕是只能有血裔,而永生无缘子女之缘了,我这样的人,已经耽误了不少的姑娘,日后自是得收好那些胡心思,断不可再害了其她的女子才是。”

“算你小子还通几分情理。”

妖神紧锁的长眉慢慢纾解开来,情绪明显带着几分释然之色。

就在百里安觉得已经同他说清‘道理’的时候,妖神上前两步,拍着百里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既能有如此觉悟,也绝非是一件坏事,既是如此,也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百里安点点头,道:“正是正是,就是关于令嫒之事,实在深感遗憾……”

“你不必深感遗憾,如此说来,你与吾家乖女虽说还不至于天作之合,却也不过只是缺在年纪差距的遗憾之上,整体看来,你们二人倒也是十分相配的。”

“这还相配?”百里安目瞪口呆,险些神识惊得涣散!

妖神神色认真,徐徐说道:“你这般看,尸魔一族乃是死灵之物,的确断了亲缘后裔一脉,但吾还是知晓的,尸魔王族却并非是无生育之力,只因尸王将臣的血脉过于特殊强大,寻常种族,难以于之相配,故此才会有尸魔一族无法诞孕子嗣的传闻。”

只见这位妖神一脸骄傲,“可是吾家乖女不一样,又其实那些凡夫俗女能够相提并论的,她继承吾之血脉,天生资质优异,甚至自降生至极,现返祖之相,论其血脉甚至远在吾之上,区区将臣王裔血脉,自是配得的。”

所以这女儿,是非得硬塞到他手里来是吗?

百里安再次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无语凝噎半晌,目光幽幽地看着妖神,道:“血脉天资远在妖神大人您之上?在这六界四海之中,竟还有此等人物?我怎从未听说过?”

妖神身体一僵,眼神瞬间开始发虚起来。

言多必失,他似乎……透露太多了。

百里安慢慢转过身子来,先是垂眸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又幽幽抬眸看了妖神一眼:“黄金海中的妖族等级,从一排至十,以一为首,以十为末,放眼整个黄金海,一乘妖为传说级别的妖族,从古至今,也不过堪堪出现两只一乘妖。

一为那回廊天渊所化的深渊巨兽,二为妖神大人您,这单论血脉之力在您之上,突破一乘妖兽者,也唯有今年那大碑榜上的元乘妖了,所以您闺女,竟是那元乘妖?”

当日在黄金海中,尸花吞海,一只不剩,百里安也无从细数,这泱泱群妖之中的数量与等级。

倒也未能察觉,在这千万妖族之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只惊世绝伦的元乘妖。

如此说来,倒也难怪,这位妖神大人这般千方百计地想要将自己的女儿交付给他了。

毕竟,将她带离黄金海,给予自由,也算得上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了吧。

只是百里安心中还有疑惑。

这在黄金海中,又如何还能够婚嫁成亲?

“咳咳咳!!!”妖神听闻此言,猛烈地呛咳出声,他双眸瞠然地看着百里安,身体僵硬,面色发虚的同时,却又有几分微妙的似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一切皆是缘分使然。”

百里安心里也发虚,纵然此刻再好奇,这千万妖族之中所藏的元乘妖真身究竟为何,他也断不敢要求此刻让妖神大人唤她出来一见。

倒也并非是他自恋。

只是此情此景,颇为像是当着‘未来老丈人’的面,来当面与其女相亲了。

更叫人冷汗淋漓的是,如今百里安体内的血羽河气息大放,在神识的引导之下,收都收不住,正最是吸引妖族的时候。

若是这种时候,将那位元乘妖姑娘唤出来直面相见的话,他怕当真是难以‘脱身’了。

妖神与百里安都各有心思,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敢真的去唤那所谓的‘元乘妖’出来与之一见。

百里安不动声色地拂去肩膀上的那只手,轻咳两声道:“那个……纵然一切皆有妖神大人您说得这般的好,可越是血脉稀有的种族,这共同创孕子嗣的周期便越长,纵然我与令嫒血脉相配,可若想要孩子的话,怕是需得至少千年的时光来一起努力才是,如此漫长光阴,我实在怕是对于令嫒有所耽误。”

‘啪’的一声重响,那只刚被拂去的手掌又再度重重地拍在了百里安的肩膀上。

灵体之下,并不具备多少重量的手掌落在他的身上,险些将他拍进石台之中。

“堂堂大好男儿,说甚耽误不耽误的,她年岁都这般大了,已经被一个狗男人耽误了几十万年了,如何还怕你再耽误千年光阴。”

百里安再次见识到了他的厚颜无耻,他索性放弃狡辩,破罐子破摔,神情麻木道:“可是我是个急性子,我不想耽误光阴,过往之事暂且不追究了,我要么不随意招惹,既是招惹了,那必然是铁了心要找一个女人能为我生孩子的。”

经典的渣男言论,他相信,在这世上,想必是没有哪个父亲能够忍受得了这套说辞。

可不料……

妖神大人竟是直接拍手叫好,道:“这不就巧了,吾加乖女早已合离,膝下正有一女,你若纳了她,女人也有了,孩子也有了,且都是你的,这不正正与你相合吗?”

百里安给这无耻的发言激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狂翻白眼,便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来,忍不住怒道:“这她与旁人生的孩子与我何干?妖神大人,我求求您了,莫要在这没事找事了吧,我此刻正忙着干正事呢?你还想不想你妖民们得到自由了?”

在乖女的终身大事面前,这群小逼崽子们的事算个什么啊!

也不知是不是关得太久,脑子都关出问题来了,此刻的妖神,面皮当鞋底,当真是三刀无血出。

他丝毫不理会百里安的抵触与白眼,不顾身段的凑上来,一大把年纪了,此等大人物居然还恬不知耻了,锲而不舍道:

“大好男儿,何必拘泥于小节,这孩子虽不是你的,但媳妇儿是你的啊,孩子你要这般想,你若喜欢她,接纳她,就得接纳她的一切啊,你的妻妾就是她的姐妹家人,她会待她们好的,她的孩子自然也是你的孩子,你便是视如己出,又有何妨呢?”

百里安怀疑这货脑子当真是进屎了,此等厚颜无耻之言都敢张口即来,纵然他是尸魔,生不出孩子,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事已至此,也不用同这不要脸皮的老东西客气了。

既然为老不尊,何须敬重。

百里安用力拂落他的手,重重将他推开,正色说道:“妖神大人,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傻吗?我连您闺女是谁都不曾知晓,我如何喜欢她,又如何视如己出?我虽非迂腐之人,可你这……可你这这这,明显也太欺负人了!”

曾几何时,这些年来,谁敢对他如此无礼失敬。

这推人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宛若不耐烦到了极点,在打发一个黏人不懂事的熊孩子。

而咱们的妖神大人,也当真是将‘熊孩子’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被重重推开,又快速弹了回来,像颗牛皮糖一样蹭了上来,竟丝毫不顾及自己一大把岁数了,身子一矮,就坐了下去,抱着百里安的大腿,认真说道:

“你不见见,你怎不知你不会喜欢吾女?你且先见见她,必定欢喜她。

吾之乖女,生的极美,正如那玉树亭亭阶砌,金莲冉冉池塘。芍药芳姿少比,石榴丽质无双,当世仅有!

吾之境界,能窥人命格,你若见到她,定然会喜欢她,那既然是定然注定之事,又何必急于一时相见,未来注定会发生之事,又何必今日一口回绝,来日伤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心呢?

你就不如直接当做眼下就已经爱上了她,包容她的一切,这孩子自然也就是当做自己了的,这般想想,是不是很欣慰开心?”

他欣慰开心个鬼!

就这忽悠人的逻辑,这位大名鼎鼎的妖神大人关在这里当真是屈才了。

一口胡话张口即来,怎么这些年纪越大的老怪,性子越发的泼皮无赖像个不讲理的孩童一般。

还孩子?!

百里安可没有这份喜当‘爹’的觉悟。

而且还有,这老东西趴地抱大腿,一系列行云如流水般的动作举止,这股神韵调调,怎么好似与他印象中的某人,十分相似。

眼看着好话利诱不成,这位妖神大人无计施展之下,眼神渐渐阴郁森然起来。

百里安对这套流程十分熟悉,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位妖神大人便会在失去理智之下,开始行那强取豪夺之事了。

便是那位太玄宗上,脾性出了名温和知礼的苏观海,在涉及自己女儿终生大事之上,也能暴露出内心的阴暗自私一面。

更遑论常年遵循野性争夺本能的妖神了。

百里安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感重重……

“阿嚏!阿嚏!”

夜半时分,沧南衣本难得偷闲,自书柜之上随手捡来一本人间解闷的人间话本子相看许久。

轻水已被暂且打发下去休息入定去了。

青玄自圣榻之前,身子立于劲竹,安静不出声地静静守在娘娘身侧,手里掌着一盏昏黄油灯。

听得这两声动静,她难得好奇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道:“娘娘这是着风寒了?”

沧南衣整了整自己手中拿歪的书籍,若有所思道:“两声?这莫不是有故人在思念于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