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松了一口气。
原来人还没死。
他对谷褚还是颇为认可的,最起码,自己的作品抄袭,是通过这位说书人,才得以声名鹊起,如今更是有了风靡的趋势,难免心生亲近之感。
现在听说其人无事,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那位大公子。
“既然先生醒来了,那我等说什么都要去探望一番!”大公子说着,当先迈步。
在他后面,那个同样衣着直裰,和其他人装扮不同的中年男子也点了点头,道:“正该如此,而且小吏还有些事,需要询问谷先生,当然,还有其他人。”
话一说完,他没有跟上大公子,而是转而吩咐起其他差役,让他们如何召集茶肆人手,如何保护现场等等。
听到这里,李怀就明白了,此人八成是此次案件的真正负责人,本该主导局面,但因为那位大公子横『插』一手,不得不退居二线,现在才抽空重新掌握了局面。
对此,他也不多做评价,因为旁边的徐淄已经跟了上去,他当然不会停步。
走进来之后,整个茶肆之中都是风声鹤唳的样子,这对李怀而言,已经十分熟悉的环境,现在散发出来的,处处都是紧张气息。
无论是那些跑堂的伙计,还是那些弹奏的姑娘,一个个都神情紧张,其中有些人,还被一些差役叫住,问了不少问题,里面的一些回答,一些让李怀听得心惊胆战
“是的,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普遍了,不时就有人在门外发现开过锋的刀片,往往还夹带着一些恐吓信。”
“晚上进场有人在外面叫喊,过去虽然也有这等情况,可不如眼下普遍。”
“唉,真是造孽啊!谷先生平时挺好的一个人,平易近人,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那些话本,每次已送来,先生就连夜背诵,争取第二天就给众人讲上,为了看官,他当真拼命,你等知道他有多努力吗?”
“对呀,对呀!真要算起来,吊众人胃口的,分明是那还债楼主!真要是捅人,应该去捅他!可惜那人从来都不『露』面!”
这一声声、一件件,让李怀皱起了眉头,深刻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写小说也太危险了吧,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暴『露』我就是还债楼主这个冲击『性』的事实!”
他正想着,却听走在前面的徐淄,忽然说道:“大公子,怎的听了这些话,你愁眉不展的?”
大公子就道:“其他话本没有引起这些个争论和『骚』动,就是水浒引起了,我担心州牧府中有些人会借机生事,最后的结果,就变得难以收拾了。”
李怀闻言一愣。
“这”徐淄眉头一皱,显然也想到了过去的一些情形,“不过水浒这话本,应该没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吧?”
大公子摇摇头道:“没有,开篇神魔事,事后虽涉及到前朝的些许细节,但后续都是江湖争斗,能有多大隐患?那些好汉各个本领、义气过人,但终究还是局限于江湖之远,最多涉及刑狱,还算稳妥。”
“这就是了,大公子无需杞人忧天。”徐淄一席话,暂时打消了那位大公子的忧虑,却让李怀眉头紧锁,愁眉不展起来。
原因无他,作为作者抄袭,他可是十分清楚后续的故事的。
“这后面都和当代朝廷干起来了,这是造反啊,妥妥的有问题啊!我怎么昏了头了,选了这个水浒?这问题也太大了吧?不对,我当时是想着,后面还有诏安的情节,然后塑造出来的众多好汉,一起为朝廷出力,岂不美哉?更何况,大周是个『乱』世啊,名义上有个朝廷共主,其实并无卵用啊,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想着想着,李怀自己又摇了摇头。
“不对,我这么想不对,政治斗争从来不管是非,哪怕朝廷毫无威严,一样能被拿来攻讦政敌,只要能将对方拉下马,那些人能说的天花『乱』坠!造孽啊!这么大的隐患,我当初怎么就那么乐观?我得一天更几回,才能跳过造反,直接诏安啊!完了完了,是不是得准备换马甲了,我还挺中意还债楼主这个作者名的”
胡思『乱』想之中,李怀忽然注意到,徐淄又注意到了自己,他马上就收敛情绪。
徐淄摇摇头,没有多问什么。
这时,众人已经来到了里屋,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谷褚。
这位最近名声大起,几乎时时刻刻神采飞扬的新近说书红人,此刻却是面『色』苍白,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不过眼睛却已经睁开了,正在被人轻轻的喂着粥水。
“如何了?”大公子询问旁边的几位大夫这周围街上有名有姓的大夫,都已经被请过来了。
那大夫便回道:“保住了『性』命,只是留下了病根,好在说书不受影响,只是得修养个几日。”
“还好,还好。”大公子点点头,然后意识到这话不妥,又补充道,“无大碍就好,只是可惜”
李怀也是微微摇头,眼看着编剧概念就要集齐了,没想到半路出了这种事,不知道要拖延多久。
“诸位放心,”忽然,那位英先生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小徒养病的这期间,水浒不会停的,会由我亲自来讲!想来是不会让诸位失望的!”
众人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大喜包括几位大夫,都『露』出了喜意!
唯独是那重伤卧床的谷褚,脸『色』一变,竟然挣扎着想要起来,只是他到底是受伤太重了,而且是要害中刀,浑身无力,连话都还说不出来,如何能挣扎起来?
最终,反倒是情急之下,重新晕了过去!
“好生照看!”英先生摇摇头,做出了慈悲状,“这孩子,就是让人不省心!”
然后一转身,就对众人道:“不过,诸位放心,今日的水浒不会停,等这里稍微整理之后,下午就重新迎宾,我劳累一番,说完说天下,就接着说水浒!”
“这样也好。”大公子也看出一点端倪,但终究没有多问。
倒是李怀撇撇嘴,明白了其中猫腻,但这对他可没有坏处,自是不会多言。
“希望这样能加快累积速度咦?”
这般想着,他赫然发现,那意识深处,气运凝聚,那个残缺的编剧概念,已然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