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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许心素麾下的情报机构是效仿了海汉情报部门进行组建,并且骨干人员都曾去到海汉接受专门的培训,但这个机构在编制、职能和行事风格上与海汉的情报部门还是有着比较明显的差异。

为了避嫌,这个机构的编制被划归在了许心素近卫部队名下,而其职能便是向许心素一人效忠,维护以他为首的利益集团在福建的统治地位。由于成立时间不长,这个机构的运作经验还比较少,对于情报的搜集分析不如海汉同行那么专业,但这支近卫部队的成员基本都是按照死士的标准来培养,所以这个机构在执行特殊外勤任务的时候拥有极强的行动力,不会像海汉情报部门那样只能依赖人数有限的外勤行动组。

许裕兴并不是近卫部队的指挥官,但他实际所掌握的权限其实还在指挥官之上,可以在必要时从这支部队中召集人手去执行外勤任务。比如为了这次要调查的三个目标,许裕兴就临时从近卫部队中又抽调了数十人。

为了避免引起外界过多的关注,这批人都是以便装参与行动,这个细节也是赢得了金鸣的赞许。他并不希望漳州展开的行动打草惊蛇,因为在两百里之外的泉州或许还有其他嫌疑目标存在,一旦听到风声,刚刚掌握的线索就有可能再次被幕后操控者切断。

由于没有办法同时向三个目标发起行动,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许裕兴所选择的第一个行动对象是漳州知府黄大人名下的广利商行。

广利商行背后有黄知府这个大靠山,资源和渠道都因此而占有许多便利,所以其经营状况一向不错,在漳州本地也是排得上号的大商行了。仅在漳州一处,广利商行便开有三家分号和一家船行,里里外外养着两三百号人,而靠着这个商业机构吃饭的人更是多达上千。

许裕兴要想将广利商行这几处地方全部查抄一遍着实会有点困难,不过按照商行正常的经营方式,账目和货物进出的相关记录肯定都是放在总店,所以位于城中的广利商行总店才是此次行动的目标。

许裕兴所说的一大早开始行动可不是开玩笑的,为此他特地将金鸣留下来住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便集合人手出动了,以尽量降低行动所将造成的影响。

为了今天的行动,许裕兴召集了近百人,分为两路出动前去封堵广利商行前后门。在广利商行还没开门之前,他们就悄无声息抵达了目的地。

许裕兴命人上前敲响商行大门,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人从里面打开门,探出头道:“还没到开门的时候呢!晚些时候再来吧!”

没等这人把头缩回去,外面的人已经立刻出手将门推开一拥而入,那人吓得叫道:“你们要干嘛!”

“官府办案,噤声!”打头的人亮出腰牌在他面前一晃。

那人却并不吃这一套,立刻质疑了他们的来头:“我家老爷就是官府,你们是什么人!”

“看不明白?许家办事!”那块腰牌当下就杵到他的面前,血红色的腰牌上只有一个黑色的篆体“许”字。

那人顿时一激灵,立刻收声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家老爷虽然位高权重,但也得罪不起这面腰牌的主人。事实上这枚腰牌所代表的权力,在整个漳州城都没有人敢得罪,他如果不赶紧收声,对方要是下狠手,事后可不会有人替他出头,出了什么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看住大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果有人反抗,立刻予以制服!”许裕兴快步进入商行的时候,一脸严肃地下达了命令。

虽然在策划行动的时候,许裕兴对于行动的力度还有一些犹豫,但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摇摆不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即便是与对方发生了冲突,他也必须使用强硬手段平息事态,尽快完成相关证据的搜查工作。这个时候拖得越久,节外生枝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后面还有两个调查对象要处理,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磨磨蹭蹭。

广利商行的掌柜并不住在店里,只有一名管事守店,很快就被伙计出卖,从被窝里被拎了出来。在出示了许家近卫的特别腰牌之后,这管事似乎还想硬气一把,表示账簿和货物记录不可对外人出示,还劝许裕兴不要太猖狂,免得事后知府大人过问起来不好交代。

许裕兴冷笑一声,也不多说话,只是给了一个眼神,旁边一名壮汉便大步上前,一手揪住那管事胸口衣服,如同抓小鸡一般将他抓起来,另一手便直接大嘴巴扇了下去。

“啪啪啪啪”四记重重的耳光下去之后,这管事被打得嘴角流血,顿时就蒙了。许裕兴道:“眼下事态严重,你若是不肯合作,那便是通敌之罪,就算知府大人也救不了你!”

这管事显然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连吓带骗之下,顿时就缴械投降了,乖乖说出了相关资料所在之处。当下立刻便有人去将东西取来,让许裕兴与金鸣过目。

这账本和相关的记录一大摞,足足有一尺多厚,要理清这些资料显然也不是当下立刻就完成的事情。不过许裕兴自有处理的办法,当下让人将那管事又提了过来。

此时这人脸上挨揍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神情也已经萎靡了,他大概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何大清早就有一伙许家的人闯进来,二话不说先将自己揍了一顿,还说什么是在查案。很显然这伙人明知广利商行是黄知府的产业,但却并未因此而忌惮,看样子这事情还真是不小。

许裕兴却没有工夫让这管事慢慢琢磨事情原委,当下便让他指出这一摞资料中有关与西班牙人交易的部分。这管事正待推诿几句,旁边已经有人拔出一把一尺多长的短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样子这次已经只不是耳光警告了,一个不合意就有挨刀子的可能了。

这管事也并非真的硬骨头,否则先前那几记耳光也降服不了他,见到这架势顿时更为慌张,连忙捣头如捣蒜地应下来。

许裕兴和金鸣一起查阅了管事供出的记录,发现果然是有数笔与西班牙人交易的内容。不过交易涉及的金额都不是太大,内容似乎也说不上可疑,都是以广利商行出售的福建土特产为主,而购入的则是南海所产的各种食用香料,算是比较正常的情况。

从记录上看,双方的贸易频率大约三到四个月一次,这差不多也是从福建前往菲律宾群岛进行一次交易前前后后所需的时间。

但仅仅只是这些记录,并不能证明广利商行就是在暗中为西班牙人输出军火的中间人,仅仅只能说明统计名单的那三位掌柜没有因为广利商行的背景就跳过这个对象,许裕兴之前所收到的三份名单的确是真材实料。

当然了,反过来说,仅从纸面记录也没法证明广利商行清白,类似走私军火这样的生意,大概也不会有人傻到直接记录在正规生意的账本里。不过有了这些记录,许裕兴可以针对每次交易所发生的时间去做进一步的排查,能节省不少时间。

但当下他们没有时间去慢慢理清这些细节了,只能先将搜到的资料全部封存起来带走,而广利商行也必须就此先暂时查封,待有进一步的调查结论再说。别的不提,起码商行里的仓库肯定是要仔细查过一遍才能放心的。

这样的处理方式固然有些简单粗暴,但对于许裕兴来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要在一天之内搜查三处目标,行动速度就必须要越快越好,而行动要快就没法兼顾到方方面面,只能先草草处理这处表面看起来没有太明显问题的地方。

大致料理完广利商行,外边的街道上已经开始陆续有了早起的人在走动,许裕兴留了十几号人在这边处理后续的事情,其他人则立刻乘马车赶往下一处九龙船行。

这九龙船行位于漳州城外的九龙江畔,从城里赶过去还有一段距离,完事之后还得赶回城里处理第三处地方,所以为了节省途中来回奔走的时间,许裕兴提前便准备了数辆马车作为交通工具。

一行人匆匆忙忙出城赶到九龙船行的时候,这边正好在开门准备营业,一下子来了十来辆马车,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接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数十名精干汉子,立刻便涌入了九龙船行,然后将刚刚才打开的大门又关上了。

与先前在广利商行的状况有所不同,九龙船行的掌柜在看到来者亮出的腰牌之后,就没有再试图进行反抗,老老实实地选择了合作。

他带着许裕兴和金鸣来到自己的房间,将相关的资料悉数交出,然后按许裕兴的要求,指出了其中与西班牙人交易的记录。

或是因为专营航运的缘故,九龙船行与西班牙人的交易频率明显要比广利商行高得多,几乎每个月都相关记录。这除了九龙船行运力充足的原因之外,也说明经营者对于这个特殊贸易渠道十分重视,频繁派出船只前往西班牙人的统治区进行交易。

不过从记录上来看,九龙船行的交易内容也是与广利商行大致相仿,都卖多买少。大概这也是因为西班牙人在菲律宾出售的东西,一多半也能在海汉买到,而且往往价格更优,所以这些去往当地的商船多是卖完运去的货物之后,象征性地采购一点东西就离开了。

这种贸易方式其实在福建海商中并不少见,在马尼拉战役之前,许家也曾与西班牙人保持过类似这样的贸易往来。西班牙人有充足的白银买下运去当地的一切商品,出价也很慷慨,每一趟都有可观的利润,对海商们来说的确要比跟海汉人交易更为划算。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许裕兴苦笑着对金鸣说道:“这倒是好事还是坏事?”

金鸣倒是沉得住气,闻言应道:“凡是跟西班牙人保持贸易往来的人都有嫌疑,这些书面记录也只是表面证据,等进一步查证了再下结论。”

金鸣此时也发现这事的调查工作其实不像预想的那么简单,哪怕是已经提前锁定了三个可疑程度比较大的目标,想要查实这些商业机构与西班牙人之间的贸易真相,也并不是来抄个家就能立刻水落石出。除了整理这些账簿上的信息之外,后续可能还需要提审相关人等来获得详细的口供资料,这些工作都不是一两天之内能够完成的。

但九龙船行的掌柜愿意配合,或许也多少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犯大忌的事情。哪怕许心素在去年便已经宣布禁止福建海商与西班牙人进行贸易往来,但这种禁令往往也只能震慑普通商人,对于有背景的商业机构就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了。比如后台是福建都指挥使的九龙船行来说,就根本没把这禁令当回事,派往菲律宾群岛的商船依然保持着极高的频率。

“这九龙船行从西班牙人那里赚了不少啊!”金鸣翻看了相关记录之后也忍不住发出了感叹:“此事在民间屡禁不止,也是利益使然啊!”

许裕兴应道:“那只是家父心软,不愿断了这些人的财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真是要禁,哪会有禁不下来的道理!就如我们今天查抄这两处地方,若是将相关人等都以通敌论处,狠狠惩治一番,今后就没人敢再轻易犯禁了!”

金鸣道:“道理是这样,但操作起来还是不容易,这些商行船行背后都有官员撑腰,要是太强硬了,想必也会让许大人十分难做。”

“金大人能理解家父的难处就好。”许裕兴听到金鸣这样的评价,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