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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吕头,把嘴给老娘放干净点,咱们两家远日无怨今日无仇的,你这是登门来找茬的么?”

盛氏被吕老汉骂得心头火起,原本的那点儿心虚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叉着腰指着吕老汉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看你这纯属是自寻死路,把你家老老小小都加起来,怕也不是我儿子一个的个儿,不关你是找茬还是闹事儿,都先自个儿掂量掂量,免得到时候吃了亏说我们老薛家欺负你家没人!”

这话就像一把钝刀子,生生插进吕老汉的心里。

吕老汉抬手捂着心口,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东厢房里一声闷响,紧接着传出女人痛呼的声音。

“哎呦——疼死我了——娘——大勇——”

盛氏登时顾不得跟吕老汉吵架,急忙跑进屋里,边跑边道:“春芳啊,你咋了,你可别吓唬娘啊!”

她跑进里屋,看见周氏捧着肚子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地直喊疼,真是吓得她三魂少了两魂。

“春芳啊,哎呦我的大孙子啊!”

盛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把周氏抱上炕却又没那么大的力气,扎着手在一旁团团乱转。

还是周氏觉得双腿之间濡湿一片,肚子也一阵紧过一阵的疼,咬牙道:“娘,快、快叫人去请黄大娘来……”

盛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出门嚷道:“老二家的,赶紧去请黄大娘过来!”

家里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周氏出事了。

按照怀胎的月份,周氏离生还有约莫一个月的时间,这么早就去请稳婆,怕是不怎么好。

孙氏一听这话,围裙都顾不得脱就匆忙出门。

夏月初躲在房里不想搀和,听了这话也不由得起身走到门口,多了几分关注。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大萍腹中的孩子刚没还没多久,周氏这边千万不要再出什么问题才好。

好在黄氏今日没有被人请去接生,很快就被孙氏拉着,一路小跑地赶过来了。

黄氏进门也不多话,挽起袖子就进屋了。

她查看过周氏的情况,顿时皱着眉头吩咐道:“赶紧把炕重新铺了,叫人烧水,准备剪子和干净的白布,这是要生了。”

周氏一听这话,顿时呼天抢地。

夏月初听着也是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即便是在现代,早产儿的身体也会比其他孩子虚弱一些。

更不要说在古代,一个弄不好孩子就保不住了,即便生下来,也未必养得大。

盛氏心里也明白,她当年不足月生下的两个孩子都没能养大。

周氏这又是头一胎,刚才摔得肚子一侧都青紫了,也不知道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周氏听了这话,顿时大哭起来,嘴里嚷着要找薛勇。

可是这会儿谁知道薛勇上哪儿去了,也没人能腾出空去找他。

黄氏做了半辈子稳婆,对这种事见得多了,整个屋里数她最镇定。

“老大媳妇,你赶紧去烧水。老二媳妇,你去报些干草来铺在炕上。薛嫂子,你也别哭了,去找把干净剪子,拿点酒擦干净,去火上烧一烧,再去找些干净的白布来。”

大家都急忙听她的吩咐行动起来。

黄氏又对周氏道:“哭什么哭,留着力气等会儿生的时候用!”

盛氏这会儿也不敢哭了,怕招得周氏更难受,把黄氏要的东西备齐之后道:“我去炖碗鸡蛋,吃了好有力气生。”

吕老头见薛家上下乱作一团,也不骂人了,咧着嘴露出个诡异的笑,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会儿工夫,薛芹已经把地里干活的薛良平、薛力和秦铮叫回来了。

薛力还没进门就用挥着锄头嚷道:“谁敢来老子家里闹事,活腻歪了吧!”

薛良平在后头给了他一脚骂道:“你老子我还在呢,轮得到你称老子。”

薛力被他爹踹得一个踉跄进了门,手里的锄头差点儿挥到吕老汉脑门上。

吕老汉见薛家的几个青壮都回来了,心里也有些打怵,立刻先声夺人,顿足捶胸地道:“薛大哥,我今个儿一大早,抓着你家老三跟我家老大媳妇在炕上……我们老吕家这么多年,没出过这样给祖宗抹黑的丑事儿啊!我准备去找里正说到说到,这事儿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必须得拿出个章法来。咱们老哥俩平日处得不错,所以我先来知会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被动……”

薛良平顿时就被吕老汉给说蒙了,张着嘴愣了半晌才问:“啥?你说大勇和、和花氏?”

薛力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心里有些酸溜溜地想,大勇这小子还挺能耐,花氏那细皮嫩肉的身子,也不知道被他摸过多少次了。

盛氏端着炖鸡蛋出来,一看男人和儿子都回来了,腰杆儿顿时又硬起来,指着吕老汉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还有脸说跟我家老头子处得不错!告诉你,我大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一家子给我填命!”

薛良平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脑子有点儿转不动了,又愣怔怔地问:“孙子咋了?”

“这老货来咱家大吵大闹,把春芳给吓得从炕上摔下来,孩子这就要生了,可怜我这大孙子,还不足月就要从娘胎里出来了……”

盛氏越说越是伤心,从孙氏进门开始,她盼孙子都盼了这么多年。

孙氏的肚皮不争气,连着生了两个赔钱货,让她的希望一次次落空。

好不容易攒钱给小儿子娶上媳妇,特意挑了个腰细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的。

果不其然,周氏进门不到三个月就有了身孕。

盛氏又是烧香拜佛又是求签许愿,还特意去镇上找人给算了,都说这胎保管是个大胖小子。

所以打从周氏怀孕以来,盛氏对她比对自个儿亲闺女都宠,一切活儿都不用她做,家里有点儿什么好吃好喝都先紧着她,生怕怠慢了自己的孙子。

谁知道这么小心翼翼地伺候了七八个月,竟在最后关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盛氏越想越难受,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哭起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