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夫人被梅姨娘气病后,便一直缠绵病榻。
如今身子稍好了一些,老夫人便忙不迭地恢复了请安的规矩,强撑着孱弱的身子稳坐在主位上。
屋中点了三个炭盆,温卿儿刚坐下不久便觉得阵阵热浪袭来,再看身边的哥哥,额头和脖颈已挂着三两汗珠了。
饶是如此,老夫人还依旧面色青白,肩上裹着披风不说,腿上还搭着厚厚的绒毯。
温卿儿抬头觑了一眼强拉着温亦臻嘘寒问暖的老夫人,只觉得这才半月未见,老夫人生生又老了十岁,说话时都有气无力的。
温卿儿轻叹口气,老夫人这次真是病得不轻,何不好好歇着,非要给旁人找麻烦不说,这般强撑,连累的还不是自个儿身子。
正心中唏嘘着,只见温馨儿打了帘子进来,人还未到老夫人跟前,便扬起了笑声。
“见哥哥们一来,祖母的病便好了大半,祖母再将这碗药用了,明日便能去出去转转了。”
老夫人面上一喜,松开了温亦臻的手,刚叫身边的胡妈妈将温馨儿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伸着干枯的手拉着温馨儿坐到跟前。
“你就别讨这两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欢心了!”老夫人拍着温馨儿的手,一脸慈祥的笑意,别提与温馨儿多亲密了!
“明明是你这丫头成日里守在老身跟前,还亲自守着药炉子熬药,一点儿不假他人之手,老身能病好,全赖着你的功劳!”
温馨儿依着老夫人的手臂,面颊微红,目含满满的孺慕之情:“这都是馨儿该做的,只要能让祖母身子康健,馨儿受累些又何妨,就是让馨儿取骨放血也使得。”
听了温馨儿的话,老夫人面上越发的满意,赞赏之色溢于言表,瞧着可要将温馨儿捧在手心儿里宠着了。
老夫人正赞不绝口地夸着温馨儿,突然话锋一转,点到了温卿儿的名字。
“卿儿何时和永威侯府这般亲密了,今日侯府递来的帖子,指名道姓地要给你,连让旁人转交也不成,真是好大的规矩!”
老夫人皱着眉,语气中全然没了对待温馨儿的和颜悦色,倒是还夹杂了些训斥的意味。
“咱们府上向来和武官没什么牵扯,更何况是手握重权的永威侯府,最近朝堂上风声鹤唳,你父亲连同僚的府上都不敢去,怕就怕和结党营私这四个字沾上关系。”
“你倒好!帮不上你父亲的忙便罢了还拖你父亲的腿,真是不孝!”
老夫人这一通指责下来,一时间,在场人面色各异,倒是最数温卿儿一派的风轻云淡。
因着妹妹与小侯爷的事,温亦臻便对永威侯府这几个字尤为在意。
可听来听去,不过是因为一张帖子的事儿,只觉得祖母难免有些借题发挥,大题小作了。
正要替妹妹辩解两句,便见温卿儿拉了拉他的衣袖,悄悄地冲他摇了摇头。
老夫人瞥了温卿儿一眼,只见温卿儿端端正正地坐在绣墩上,面上无一丝懊悔和愧疚不说,嘴角还一直保持着淡淡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