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林氏跪下去,应煜身后的念夏便一头栽倒在地,同温卿儿病发那日一模一样。
应煜瞧见林氏眼中的震惊之色,心下又沉了几分,顾不得再这般拖拉下去,冲门口喊道:“逐云!”
逐云一直在门口守着,听到自己爷的叫声,逐云立刻推门而入:“爷请吩咐。”
“带上念夏,派人将三姑娘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带上,即刻就走,其余人等但凭林夫人和大公子吩咐。”
逐云看着地上的念夏,眼中闪过一瞬的错愕,还没回过神来,念夏便已经躺在自己的臂弯中了,不敢耽搁,逐云立刻跟上应煜的步伐。
“如有难处,伯母和温兄尽管去侯府寻逐流,卿卿未好之前,我许不会回来。”朝林氏和温亦臻微微颔首,应煜和逐云便立刻飞身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应煜的身影,林氏这才不舍得收回了视线,而后抬手狠狠擦干脸上的泪,再抬起来脸时,面上已没有丝毫的惊惧和悲痛。
“亦臻去叫上阿铎,咱们也走,这一走便是再也不回来了,你可愿意?”
只见温亦臻面不改色,便是母亲不提他也是要提的,撩开身前的衣袍直直地跪了下去:“从今以后,亦臻的高堂便只有母亲一人,自此与温家恩断义绝,亦臻以明月起誓。”
说罢,温亦臻只觉浑身轻松,再无所顾忌,什么亲情从此便只留给母亲和妹妹,再没什么父亲和祖母了。
林氏点了点头,扶温亦臻起身,“快叫人收拾吧,我们今晚便走,该是我们的,他温府别想留下半分!”
“城南有咱们林家的宅子,咱们便先在那儿安家,母亲这就去写合离书去!”
说罢,林氏嘴角忽地绽放出久违的笑意来,这笑意似是带着畅快,似是带着解脱,十多年如一日的痛苦终于要过去了,从前是为了一双儿女,如今她也为自己一回!
叫永威侯府的人寻了林铎回来说明了此事,林铎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诧,反而拱手祝贺姑母脱离苦海,若是想回金陵还不知祖母父亲和叔叔们该如何高兴呢!
等天蒙蒙亮了,三人并着一众丫鬟仆役才将林氏带来的嫁妆清点完毕,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林氏带来的字画瓷器便有几百余件,连老夫人日日参拜的观音像都是林氏带来的嫁妆,更不要说温兆真书房中的摆设,将林氏的东西都收回后,温府竟空了大半。
温府一府的吃喝嚼用更是依靠着林氏名下的铺子才养活一大家子的,若只靠着温府原先的那几亩薄田,几个破落的小铺子,府里的人可早就饿死了。
连府上各院的奴婢大多都是林氏带来的,只不过现下为了不让这些个人出去乱说,便只好暂且先不跟着走,叫永威侯府的人看管起来,过段时日再说。
林氏满脸喜意地攥着两张合离书,特特换上了她在娘家时常穿的衣物,十多年过去了,她竟没怎么变化,只是略微丰韵了些,梳起未出阁时的发髻,竟还和少时那般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