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也艰难,一个年轻的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在京城立足还真不是什么易事,每每有些熬不下去了便瞧瞧老太爷的几样遗物。
后来应胜也去后,老夫人万念俱灰,自去了安国寺吃斋念佛,她自己早已没了什么私库了,便才将手中老太爷的两样子遗物放在了府里的大库房里,让小杜氏帮忙看着些。
东西虽少可也贵重,只一把折扇,一方砚台,折扇上的扇面乃是大家之作,那砚台更是前朝旧物,上好的羊脂玉,已经被老夫人抚得圆润异常,这若是拿去卖了典当了可得值不少银子。
可就是十分艰难的时候,老夫人都没舍得卖了,这小杜氏倒好,竟是直接将这东西送到了杜府中去。
这会儿也不知道在谁手里,若是还在府中还好些,倒也能要得回来,这若是被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到哪儿去寻啊!
十余万两银子没了便没了,老夫人就是心疼这两样东西才大发雷霆,差点儿气得背过去,也是因为这个,老夫人也不念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她就是滚钉告御状也得将老太爷的东西给追回来。
“来人!去将小杜氏给带来!”老夫人怒道,浑浊的眼睛都气得通红,上头似是蒙了一层水光,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悲切来。
小杜氏这会儿还在小佛堂抄佛经呢,昨夜里徐管家和账房的李管事被送去见官之后,不知道是谁给小杜氏递了口风,夜里还寻死腻活闹了一回。
哭天抢地的直喊冤枉,可证据基本上都摆在面前了,也顾不得小杜氏狡辩了,老夫人昨儿虽还不知道具体的,可也知道小杜氏是挪用了大笔银子的,心里也生着闷气。
也不听小杜氏如何能言善辩了,直接叫身边儿的妈妈给了她两个大耳刮子,这两个巴掌下去,人顿时老实了,还叫两个粗使的丫鬟严加看管着,就是怕她寻死。
这会子老夫人叫人带小杜氏过来,屋里的丫鬟婆子没有不敢从的,小佛堂就在老夫人正屋的不远处,只片刻的时间便将人带到了。
温卿儿坐在次位上捧着茶碗,不动神色的抬着眼一瞧,这才不到十日呢,小杜氏便是已经憔悴了许多,才三十多的年岁,平日里保养的好,瞧着她像是才二十多似的。
这会儿瞧着可四十不止了,因着是礼佛,身上穿着素净的衣裳,头上也只带着些素银簪子。
面上不施粉黛,昨儿的大嘴巴子印儿还未消,估摸着夜里又是哭过的,瞧着倒是可怜极了,像是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小白花似的。
小杜氏跪在地上微微抬头,原本泪眼朦胧的眼睛一对上温卿儿的视线立刻变得怨毒非常,许是知道现下还不是对付温卿儿的时候,便只俯身朝老夫人一个劲儿的不住的哭。
倒也不是不认自己的错,认了几个无可辩驳的,其余的全都推给了徐管家,徐管家可也是从杜府来的呢,有些东西到底谁给的也说不大清,且都推给徐管家,她是决计不肯全部认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