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喜酒阿平是怎的逃也逃不过的,先前自个儿爹已经替他挡了一圈了,弟弟们也都不是什么能喝的,这才喝了没一会儿,便也都是脸上红的不能看了。
对着一帮子越喝越精神的兄弟们,阿平直嘴里发苦,他怎得就交了这么一帮子酒桶当好友了,个个都在这儿等着坑他呢。
阿平没法子,也是心里真真的高兴,自个儿的大喜日子呢,便是怎的喝都得接招了。
只是这酒可不能喝到底了,这要是真醉了,可得让蕊儿独守空房了,最后还是得学了他爹当年的法子演戏逃过一劫。
便是这般,大家伙儿把阿平抬回去的时候也已经过了三更了,阿平还真有些微醺,自个儿躺在贵妃榻上醒了好一会儿酒还觉得晕晕乎乎的。
郡主瞧着也是心疼,忙叫人端了醒酒的茶过来,亲自给人一勺一勺的喂下了,又红着脸给人换下了满是酒气的喜袍。
不过接下来便不必郡主自个儿动手了的,阿平扯了红帐掀了红被,直拉着郡主胡闹去了。
阿平这院子里热闹着,主院也没闲着,应煜虽是也陪着挡了不少的酒,可这还远远的不到他醉的时候呢。
这会儿拉着卿卿给儿子儿媳写信,字字恳切的厉害,温卿儿只是看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睛。
原是阿煜对她的情、对她的爱,要比自个儿以为的更加深沉和浓郁,这感情之中甚至是带着急切的,只把他们的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过。
“咱们真当要连夜走?”
温卿儿给应煜揉着额头问着,生怕这人吃了酒坐车会不舒服了。
应煜笑着点头,和他的卿卿十之交握:“走吧,省得明儿天一亮,咱们惦记着孩子们给敬酒的事儿,又不舍得走了。”
温卿儿笑着没再说什么,只拉着人站起来,好好的给应煜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而后任由应煜拉着,踏着黑夜,披着满肩的星,一步一步的朝王府正门走去。
行礼且都在门口的马车候着了,便只待着他们去寻那神仙眷侣的快活日子。
待阿平和郡主一大早的起身敬茶时,他们的爹娘且都在京城以外了,刚在前厅见着外祖母的时候还是一愣,听见外祖母说爹娘连夜出去玩了,二人又是一愣。
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氏笑着,也是心道女儿和女婿的任性,这会子倒是将她给推出来了,“瞧瞧吧,这是你爹留给你们的信。
阿平忙从外祖母手中将信接了过去,信封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吾儿亲启。”
这确实是爹的笔迹没错了。
吾儿阿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许是你也已经知道爹和娘任性离去的事儿了,切莫惦记,我们早早做了万全的打算,一切都好。
吾儿也需得赶紧和蕊儿解释些个,并非爹娘不满你们的婚事,正因为放心你们,爹娘才能有任性一回的资格了。
爹十七第一次见到你娘,年少慕艾,这一慕便也是二十多年了。
彼时你娘年纪还小,还未及笄,爹又是死缠烂打又是软磨硬泡,终是将你娘亲给娶到手了,现下想想,当年多多少少有些个哄骗的意思。
哄骗你娘跟爹过好日子,哄骗她必得日日相伴,哄骗她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如今想来,便是只有最后一条在完成着,当年爹明知与胡国一战定生死难料,可还是忍不住放开你娘,让你娘怀了你。
虽是你娘的眼泪也是爹向来拒绝不了的,可爹这私心还是占了上风,便也是这私心,害得你娘怀里你的那十个月好苦。
先是经历分别,爹又假死了月余,后来你娘临盆之时更是为了救王府,甘愿去给逆贼做质,你娘更是怕她怀着你成了爹的累赘,抱了必死的心。
这些爹娘从来没跟你讲过,一是不想让你心里难过,二是爹心里愧疚,每每想起都还心痛至极。
你娘独自抚养你至快四岁了,爹才打完了仗归来,中间有多少是欠你母亲的,爹也都数不过来了。
如今吾儿成亲了,也成人了,便是也能担起王府的重任了,爹这才敢小心翼翼的跟你娘提起云游的事儿。
这是我们当年成亲时说过的,如今爹终于能有这个机会带你娘去实现了,便也算不得爹当年哄骗了。
去看山看水看世间的风,看天看云看地上渺小的蝼蚁,许是处处都含着趣儿的。
景色是给你娘看的,爹就不跟你娘抢了,便是只看着吾妻卿卿足矣。
去处不知,归期不定,随性。
吾儿勿念,顾好家里,若是哪日得了好,便随笔画下,寄山风与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