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宋太祖赵匡胤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丘道长,别忘了,你派开山祖师王重阳为何创立全真教,为的不就是抗金吗?”杨信目光幽深地说道。
“嘶~”丘处机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想:彻底不能小看眼前之人了,而且他能将全真教的建立目的如此明目张胆说出来,不是胸有成竹,就是根本没有拿全真教当作一回事。
“如果自己不是知道杨康的身世,如果这杨康是土生土长的金国人,说什么也留不得他了。”丘处机暗暗想道,同时,丘处机心里也有一丝庆幸,因为杨康的心智再可怕也不要紧,因为他是汉人,他的身世决定了他的立场。
“合着我全真教没有活路了?”丘处机无语地说道,丘处机一直以为全真教乃天下第一大教,正处于蓬勃发展时期,没想到此时已经到达了生死的边缘。
“是的,如果你们全真教太强,就会威胁大金的统治,只要大金的统治者不是傻子,必然会千方百计地削弱你全真教,全真教被削弱后,根本不用朝廷出手了,这么一块大肥肉,相信丘道长口中所谓的武林同道,非常乐意瓜分你们全真教的。所以,全真教不管太强,还是太弱,都会走进没落的深渊,除非……”
“除非什么?”丘处机连忙问道。
“除非与国一体,一荣俱荣,一殒俱殒。大道五十,天演四九,很幸运的是,全真教还真有这么一个机会,就看你丘道长能不能抓得住了。”杨信幽幽地说道。
“什么机会?”丘处机赶紧问道。
“机会就是我!未来的大金皇帝!”杨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
“你?”丘处机直接傻眼了,想说你是汉人,你爹也是汉人,但丘处机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正色地说道:“贫道愿闻高见。”
“完颜洪烈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大金皇帝的人。”杨信说道。
“这一点贫道承认。纵观整个大金皇室,不管从各个角度来讲,没有人比完颜洪烈有资格坐上九五之位。”丘处机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啊!只要你们全真教出人保证完颜洪烈的生命安全,完颜洪烈继承大宝就是水到渠成之事啊,这赵王府就我一个世子,完颜满烈退位后,这皇位不是我的还是谁的?”杨信耸耸肩膀说道。
“我草!还真是!”丘处机瞬间豁然开朗,原本还想借助杨信金国世子的身份扩大全真教的威名,但是现在,世子显然没有皇帝好使,如果全真教全力助杨信登上皇位,那么全真教将会由江湖第一大派升级为天下第一大派,甚至成为国教与国同休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只不过,是金国的国教,而不是宋国的国教……丘处机呲着牙,有点蛋疼地想到,在中原武林之中,名声有点不太好听。
“你就不怕全真教称势而起,联合大宋一起力抗金国?”丘处机忽然问道。
“不怕!因为即使你全真教舔着着倒贴,江南国主也不会重用你们,而是会干掉你们!”杨信非常肯定地说道。
“江南国主?你称大宋天子为江南国主?”丘处机一听杨信的称呼不禁怒极,毕竟丘处机是汉人。
“有错吗?天会四年,宋帝赵桓去帝号,上表乞降;绍兴十一年,宋康王赵构向金称臣,接受大金国的册封,自称为江南国主,称金为上邦,金主为天子,这是世人皆之之事啊。”杨信说道。
“这……这,世子安知不是大宋天子权宜之计、卧薪尝胆之策?”丘处机不甘心地争辩道。
“风波亭。”杨信幽幽地吐出三个字。
“风波亭。”丘处机的脸色一变再变,由铁青之色变得煞白无比。
“在我看来,大宋沦为藩邦小国,不是宋帝赵桓上表乞降,也不是康王赵松自封江南国主,而是风波亭之变,风波这之后,岳武穆薨、杨再兴卒,大宋丧送了最后一丝恢复失地的可能。”
“丘道长也不必过于悲观,大宋有如此劫难是必然之事,不是一任两任天子就能解决的,这与大宋开国方针有关,我华夏大地历经唐末藩镇之祸、五代十国之乱,终于分久必和,赵氏陈桥兵变,建立大宋,宋朝上至天子,下至百官均经过大乱之世,武夫当国的时代,为了杜绝武夫对待文人如同杀狗的情形再现,也为了杜绝乱世再起,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制定了以文御武的国策。”
“这种国策确实保证了我华夏大地的稳定,但这种国策也是自废武功,自儿皇帝石敬瑭向契丹称臣,割让幽云十六州后,中原大帝时刻面临着契丹的兵锋,大宋也不例外,没有燕云十六州,大宋就没有马场,没有马场就培养不出战马,面对契丹大军的骑兵,大宋先天性地处于劣势,只能被动防守,这一被动,大宋国主便成为了江南国主。”
“其实江南国主也不是没有机会反攻中原,恢复失地,奈何历代江南国主太过于软弱,须知,当年汉末天下三分,蜀汉政汉偏于川蜀一隅,也知道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前有诸葛武侯、后有大将军姜维,誓师北伐,虽败,但犹荣!”
“蜀汉只有川蜀一隅,而江南国主呢,依长江天险,尽占半壁江山,其统治范围大于蜀吴之地,但奈何,江南国主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祸祸起自己来人绝对是一把好手,但是对外,就成了软脚虾,丘道长,你全真教上赶着贴上去,安有不死之理?”杨信侃侃而谈,直接将丘处机给侃晕了,思绪不由得按着杨信的话语走。
包惜弱却是听得妙目连连,深感自豪且不明觉厉,因为杨信的话包惜弱听不懂,但觉得很厉害,包惜弱不禁问道:“康儿,你怎么懂这么多。”
“母亲,你可知道,美貌加上任何一条都是王道,没事就多读书,不要沉湎于往日之忧中,既使不读书也要练武,如果母亲身怀武功,再遇到以往之事,即使打不过,也可以逃掉的……”杨信意有所指地说道。
包惜弱比起李萍来真是差得太远了,李萍自郭啸天死后,李萍受尽了段天德的虐待,但为了怀中之子,李萍是为母则刚,雪中产子,为了郭靖的存活,李萍是生生自己咬下了脐带,并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之中生存了下来。
反观包惜弱,却是神仙一般的生活,虽然历经大变,但有着完颜洪烈的百般呵护,根本就没有什么生存危机,而且包惜弱本身就没有一丝危机意识,但凡有点危机意识,也会想着强化己身啊。
身在赵王府,什么没有?
要钱有钱,要功法有功法,要丹药有丹药,即使用丹药堆,也能堆成个二流高手啊,将技能全放在轻功上,即使打不过还跑不过吗?这包惜弱倒好,安安稳稳地过起了日子,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贫,王府后院的一切仿照牛家村来布置……
这可能与包惜弱的家族环境有关,包惜弱的父亲是书塾的教书先生,勉强算得上是士绅这一阶级,后嫁与杨家将后人杨铁心,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包惜弱容貌俊美,性格温婉。
杨信猜测,良好的家庭条件、温婉的性格,再加上杨铁心对其保护的太好了,这就造成了包惜弱的悲剧,如果包惜弱出身不好,像李萍那样出身农户,历经生活的磨炼,再性格温婉多少也会有些心机吧,不说趁着与完颜洪烈同床之际给完颜洪烈一刀,就是借完颜洪烈之势,向段天德报仇也是应有之意吧。
这里有个问题啊,完颜洪烈到底和包惜弱有没有夫妻之实呢?……杨信的思绪开始发散,像包惜弱这种女人,完颜洪烈可谓用情至深,但如果说完颜洪烈与包惜弱没有夫妻之实是不可能的。
包惜弱这种柔弱的性格,肯定抵挡不住完颜洪烈的,但是完颜洪烈应该只占有身体,却没有占有灵魂。一方面对财富地位等诱惑难以抵挡,另外一方面内心会愧疚会自责。
杨信猜测,包惜弱应该就处于这种两难的境界之中,所以,吃着赵王府提供的山珍海味,住着牛家村式的房屋。不要以为包惜弱在吃糠咽菜,王府这种实力精心制造的粗食不比山珍海味差。
此时的包惜弱与丘处机对视了一眼,丘处机是对杨信妖孽般的表现感觉到了不可思议,而包惜弱却以为杨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康儿,今日为何不称我为母后?”包惜弱在做着最后的试探,丘处机也神色一正,运起全部功力,侧耳倾听,待听到屋外并没有人监视后,才松了一口气。
“读书可以明事,读书可以知书,读书可以达礼……算了,不编了,我摊牌啦!本想以幼儿的身份与你们相处,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期瞒,摊牌了,我不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母亲经常说梦话,所以,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杨信索性直接剧透了。
杨信如此说,不仅仅是不想拜师,而是想将全真教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掌控全真教说难很难,金朝入主中原这么多年,也没有掌控全真教;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掌控了丘处机就掌控了全真教。
全真七子虽然马钰是大师兄,全真七子之首,更是下一代的掌门,但丘处机的份量并不比马钰差,而且杨信相信丘处机能说服马钰,有了全真教的帮助,完颜洪烈登上帝位是易如反掌。
到时,不管是北拒蒙古,还是西征西夏党夏,都是轻松至极,但是对于南联南宋,杨信可不敢,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南宋就像二战时的意大利,坑队友绝对是一把好手,只要将南宋当作最大的敌人来对待,不对其抱有一丝一毫的期盼才是王道。
“那康儿你都知道了什么?”包惜弱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什么都知道了,包括我姓杨。”杨信很坦然地回答道。
包惜弱脸色一变再变,惊慌失措地说道:“康儿,娘不是有意不将你的身世告诉你,你太小了……”
丘处机却长吸了一口冷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如此冷静,这绝对是枭雄之姿、霸主风范,只是面对这种人,全真教别说发扬光大了,能不能存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我若为帝,全真教当永为国教,大金不灭,全真永存;下一任皇帝,必是我与汉家女子之后;如果我活的足够长,第三代大金皇帝仍然是汉家血统,丘道长,你说三世之后,大金是金人的大金,还是我汉人的大金?”杨信说道。
“嘶~”丘处机再次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后槽牙直疼,面对杨信这种妖孽,丘处机竟然不知道如何以对。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丘处机惊恐地问道。丘处机怕了,彻底的怕了,同时,心底也是热血澎湃,如果真的做到了,全真教不止是国教那么简单了,百年之后,这段历史浮出水面,自己也将万古流芳,传唱百世。
“我想做什么丘道长不是知道了?”杨信反问道。
“贫道是说,你将如此大事告之贫道,需要贫道做什么?”丘处机直接说道。
“我要让全真教为我所用。”杨信也干脆地说道。
“兹事体大,贫道做不了全真教的主,我得需要与师兄弟们商议。”丘处机吭哧了半天说道。
“那丘道长快去快回,时不我待。不过,我还是要劝谏丘道长两句,此事太大,最好丘道长只与马钰道长商议,君不密则失国,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说实话,全真七子也就你丘道长,马钰马道长和王处一王道长看得过眼,其他的,不提也罢。”杨信摇摇头说道。
丘处机并没有反驳,而是将杨信的话彻底记在了心中,然后向包惜弱告了声罪,出得房门,再次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三圈,发现无人监听之后,才三跳两跳,离开了赵王府,直奔全真教。
“康儿,你什么都知道了?”包惜弱将杨信搂在怀中哭泣道。
被美女相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这种情况是个人也幸福不起来,杨信不着痕迹逃离了包惜弱的怀抱,轻声问道:“母亲,你心里就没有完颜洪烈的位置吗?”
如果不是杨信今天的表现太过于妖孽,包惜弱绝对会发怒,哪有子女这样对母亲这么说话的,但偏偏杨信的表现太过亮眼了,包惜弱又是个柔弱的性子,包惜弱根本怒不起来,面对杨信的提问,包惜弱也不知道躲避,只是答道:“王爷对为娘很好,可为娘心里只有铁哥。”
说实话,就这一点,杨信还是很佩服包惜弱的,如果在现世,杨铁心这个吊丝算哪根葱,哪有资格与完颜洪烈这个富二代竞争包惜弱。
这就是古代,有着历史的局限性,但也有着现世没有的坚持和底线。
“母亲,从明天开始学武吧。”杨信说道。
“康儿,为娘学这武功有何用?”包惜弱不解地看向杨信。
杨信凝目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