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的天下形势,变幻莫测。一直在两个极端间变幻摇摆。
正月,河内联军强渡黄河,攻破平阴县,兵锋直抵洛阳城下。形势就像匕首插到董卓咽喉前,离最终胜利就只差一层薄纸的距离。
结果到了二月,形势忽然发生逆转,董卓麾下中郎将吕布打出了飞将风采,一路击穿数部酸枣义军,虐杀数名诸侯,屠戮十数万军民、百姓。
极大的稳定了董卓一方军心,让天下人见识到了西凉军恐怖的战斗力。
哪怕离胜利只剩下了最后一层薄纸的距离,只要西凉军仍在奋战,诸侯就不得寸进。
双方日征夜战,奇谋百出,在河内、河南、陈留、颍川,各地打的血肉山河,因兵灾死伤的生民接近百万。
因徐荣被张瑞提前收入麾下,并未出现在河南战场,董卓方面缺少一位战无不胜的军神,导致没人能彻底击败曹操。
这位魏武大帝,雄韬伟略,虽然前期略有小败,但却越战越勇,竟然趁吕布攻击其他诸侯时,打下了东线战场上最关键的军事重镇——荥阳。
荥阳就在汴水之旁,其东北方向是黄河沿岸的最大粮仓,敖仓。
其正西方是成皋县,有凭险设立的雄关,虎牢关。
如今局势,中郎将胡轸、吕布据守虎牢关,中郎将牛辅死守敖仓。
酸枣群雄则纷纷进军荥阳,依托城池修筑营垒,将荥阳守得密不透风,彻底隔绝了董卓两部中郎将的联系。
因为张瑞的出现,联军打出了比历史上精彩百倍的风采。
终于将历史上一面倒的屠杀演变成了如今的势均力敌。
这时候双方比拼的便是意志与决心。
董卓每失去一个城池,能回旋部署的余地就失去一分。
联军每损失一名诸侯,联盟崩溃的可能性就增加一成。
任何变故都可能影响最终胜负。
而引起这一系列变动的张瑞本人如今已率军度过风陵渡。
风陵渡屹立数千年,因黄帝麾下将领风后战死,风后陵墓设立在此而得名。
如今张瑞引军度过风陵渡,便是意欲再度掀起天下风云。
越过风陵渡,南方就是八百里秦川,大军沿着渭水西进,沿途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人预料到河内的大军会忽然出现在京兆尹境内。
在渭桥旁,张瑞站在一处高坡上,远远打量着远方宏伟威严的城市。高台楼阁高鳞次栉比,宫殿旗亭层出不穷。这一切华丽高大的建筑在红霞之下,显得威严而又梦幻。
身后旌旗林立,上万铁甲列阵森严,密集的长矛、明亮的铁甲映照着阳光,气势威严肃杀。
脚下一队队铁骑如潮流般汹涌而过,极速扑向这座敞开大门的天下雄城。
诸夏男儿永远魂牵梦萦的梦幻之城,就在前方静静的等待张瑞前去征服。
录事参军赵丰一路疾行,走到张瑞身边,语气沉重说道:“主公,信使刚刚来报,联军又折损两名诸侯。”
张瑞被数十名铁甲悍将拥簇环绕,负手在身后,一直打量着远方威严堂皇的城市,骤闻赵丰之言,不以为意,从容问道:“又是酸枣联军的败绩?”
酸枣联军不敌董卓麾下精锐是天下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来的局面。
用尚书周泰的话说:“山东承平日久,民不习战;关西顷遭羌寇,妇女皆能挟弓而斗;”
“天下所畏者,无外乎并、凉之人,与羌、胡义从;而董卓拥之以为爪牙,譬犹驱虎兕以赴犬羊,鼓烈风以扫枯叶,天下谁敢御之!”
关西劲旅西凉军、并州军、中央禁军跟羌人打了近两百年,连妇女都能引弓作战,这些精锐都在董卓麾下效力。而关东承平日久,绝大部分士卒都是新募之兵。双方战力简直有天壤之别。
这种情况下,强求酸枣联军能打赢董卓麾下劲旅,十分不切实际。
所以虽然酸枣联军数次败师覆旅,但河内诸侯从未发出嘲笑之言,相反盟主袁绍几乎每天遣使慰问嘉奖。
肉食、粮草、辎重、物资大批量的从河内运往荥阳,以鼓舞联军士气。
袁绍这种慧眼如炬的枭雄,远比正常人能看清局势,当前局面一定要保持团结,鼓舞士气。只要能咬牙坚持下去,距离董卓覆灭或许就只在下一个天明。
但张瑞、袁绍都不是神,可以引导大势,却无法掌握人心。
变故并未发生在酸枣,而在南方。
赵丰看着张瑞的面色,小心谨慎的回答道:“荥阳境内两军正在对峙,并无失利。是荆州传来噩耗,长沙太守孙坚斩杀讨董诸侯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
话音落下,周围传来一片愤怒之声。
“孙坚竖子,敢损害主公伟业,某恨不得生啖其肉!早晚必诛杀此獠,乱刀砍死!”
“匹夫豪横,轻佻果躁,毫无大局之念,坏联军伟业!”
贾诩也叹了口气,说道:“《道德经》有言,强梁者不得其死!孙坚如此轻狡莽撞,业非积德之基,情乖则祸乱尘起(缺大德定下的基业,有点风吹草动就崩了),必殒身致败!”
张瑞亦恨不得现在就引兵南下,揪着着孙坚的衣领问问他,他究竟想干什么!
天下群雄联合讨董,义师云集,风云激荡。
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无论如今还是历史上,都是坚定的讨董义士,你一个长沙太守,有什么资格说杀就杀了?
“孙坚何故擅杀群雄?”张瑞无奈的问道
“王叡兴义兵讨伐董卓,但与后方武陵太曹寅不和,曹寅乃挑唆孙坚逮捕王睿。孙坚怨恨王叡平日轻视自己,便带兵前往江陵,以坐无知罪,斩杀王睿。”
坐无知罪!即愚昧无能之罪!
荆州刺史王睿那是负责监察你孙坚的,是否无能,那是你一个长沙太守有权评价的吗?
用这种粗暴的方式诛杀盟军诸侯,哪还有任何形象可言,在天下群雄眼中,这根野兽有何区别。
难怪历史上其统领豫州,整个颍川士人无一向其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