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右将军府定下了休养生息的各项政策,关西逐渐变得政通人和,河清海晏。
关西逐渐安宁之际,关东却风起云涌,形势激荡。
四月,青州黄巾军攻入兖州,斩兖州刺史刘岱,兖州震动。东郡太守曹操部将陈宫谓操曰:“兖州今无主,而王命断绝,宫请说州中纲纪,明府寻往牧之,资之以收天下,此霸王之业也。”
陈宫因往说别驾、治中曰:“今天下分裂而兖州无主;曹东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以牧州,必宁生民。”
百万青州黄巾军的巨大压力下,兖州世族、豪强对此不置可否,既不赞成,亦不反对。豪杰名士们只将曹操做替死鬼。曹操能抵挡青州黄巾军更好,挡不住也能削弱黄巾军实力。
于是兖州只有曹操好友鲍信与州吏万潜等至东郡,迎曹操领兖州刺史。堂堂兖州的归属,竟然只有一名州吏出面,可见兖州世家豪强究竟对曹操有多漠视。
但被寄予厚望的曹操,率军与青州军首战便落得大败而归。靠鲍信死战才侥幸逃离战场,而鲍信则尸骨无存。
随后兖州战事进入焦灼,贼众精悍,操兵寡弱,曹操抚循激励,明设赏罚,承间设奇,昼夜会战,战辄禽获,贼遂退走。
曹操日征夜战时,汉室都城洛阳内亦阴云诡谲。
在司徒府中,王允与吕布相对而坐。
二人都是并州人士,所以私交甚好。王允是天下名士,又是当朝司徒,而吕布只是一名武夫,官职只是区区中郎将。王允要交好吕布,只要和颜悦色,善待吕布,很容易便能吸引吕布的好感。
心思耿直的吕布完全将王允当作慈善长者,尽吐胸中不快,说道:“吾义父性刚褊,某尝小失其意。义父便拔手戟掷之,若非某拳捷避之,几乎身死。求教司徒,某平日当如何处之,方能使义父满意,保全自身?”
王允笑着说道:“此事易尔,少做少错。董相国忍于诛杀,诸将言语有蹉跌者,便戮于前。任谁亦无法保证不会出现差池,只能少言少语,。”
吕布心中压抑,说道:“诚如司徒所言,谁能保证不犯过错。稍有蹉跌,董相国便无情诛杀。某时时刻刻跟随在相国身边,岂不是时时刻刻有性命之危?”
王允喝酒的动作一顿,望向吕布,说道:“闻奉先之言,似乎还有其他过错。”
吕布连忙否认,说道:“未有,未有,某只是担忧。”
王允笑着放下酒杯,说道:“奉先与某还遮遮掩掩,同出身并州,某还能去董相国处告发汝?只为帮汝出谋划策,分忧解难而已。”
吕布随即释然。王公高居司徒,怎会与自己一个小小中郎将为难。皆为并州乡党,做这种事情有害无益。
叹了口气,吕布回道:“亦不瞒司徒。某的确还犯有一处罪过,相国令某守中阁,某乃与一名傅婢有染,乃是相国所霸占之宫中女官貂蝉。自私通以来,某心中益不自安。”
“一旦东窗事发,以相国性情,某恐性命难保。求教司徒,某当如何避免被相国知晓?”
王允起身望着吕布,脸上尽是怒其不争的表情。踱步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唉!汝血气方刚,会犯此过错,亦在情理之中。”
伴随着王允怒其不争的表情,与无奈的话语。吕布感觉王司徒简直是一位睿智宽容的长者,句句说到自己的心坎里,无比理解自己的懊悔与无奈。
内心更加感觉冤屈,情况本来就是如此,自己血气方刚,看着董相国荒淫无道,自己如何能管住下身?犯这种错误不是理所当然?
于是吕布起身向王允拱手敬拜,说道:“请司徒为布指点一二。该如何才能瞒住相国,使布免于罪责。他日,布必有厚报。”
王允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此事难矣。奉先以为,相国一旦知晓汝曾与其内眷巫山云雨,能饶过汝否?”
想到自己给董卓带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吕布惊颤,坚定的摇头,说道:“若相国知晓,某其无葬身之地矣。”
王允又说道:“一旦有一丝风声流传,以相国性情,必然酷刑审讯。奉先以为貂蝉能抵住酷刑,不招待奉先事迹否?”
吕布绝望的问道:“若如此,某岂不是必死无疑?”
王允宽慰道:“亦并非必死无疑。若奉先只与貂蝉私会过一两次,应该无人能发现,传不出流言蜚语。”
吕布无力的瘫坐回席位。王允嘴角微微上扬,早已笃定年轻气盛,精力充沛的吕布绝不可能只与貂蝉私通一两回。
果然吕布低着头,语气悲凉的回道:“某与貂蝉幽会过多次,难保绝没有人看见。”
王允终于露出杀招,说道:“董贼如此残暴,使官员、百姓皆人不聊生。某与司隶校尉黄琬、尚书杨瓒密谋诛之。奉先何不与吾等并力,既匡扶大汉社稷,又能保得自身周全,还能与貂蝉长久相好。”
吕布面色犹豫,问道:“如父子何?”
王允义正言辞,说道:“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尚且不暇,何谓父子?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邪!”
吕布遂下定决心,问道:“司徒欲如何诛此国贼?”
王允语气肃杀,说道:“陛下大病初愈,将会群臣于未央宫。尚书杨瓒将自书诏以授君,彼时由君奉诏讨贼。”
“董贼以君屯卫周匝,扞卫前后。由君骤然发难,董贼仓促间反应不及,必定授首。”
吕布踌躇了片刻,脸上杀意逐渐凛然,重重拱手,说道:“愿助司徒除此国贼!”
四月,丁巳。
皇帝会群臣于未央宫。
董卓清晨便换上朝服,打算前往宫中赴宴。
但刚骑上坐骑,战马便忽然栽倒,摔了董卓一身泥泞污秽。
董卓母亲劝道:“马失前蹄,不宜出行。莫如便不去宫中。”
董卓亦有此想。一旁侍卫的吕布开口说道:“此乃义父威严日重,即便骏马亦难承载之故。”
董卓随即大为宽慰,说道:“某威震天下,神人共惧。其因区区凶兆,便有所畏惧?传出去,某因凶兆而不敢出门,宫中群獠,不知要怎样欢庆取笑。”
“容某更换朝服,乘车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