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脸色惨白,双眼微如豆灯,杨韵转头之后,此人顿觉心花怒放,不由咧嘴而笑,漏出两颗门牙却是又细又长,盯着杨韵两眼放光。
杨韵身形一闪,来到卢昌文身边,心下却是厌恶之极。
卢昌文不想多生事端,况且杨韵几次拧他后背,抱拳开口:“打扰阁下,还请见谅。”与杨韵转身就走。
“慢着,帮你这么大忙,连个谢字都没有?”鼠眼之人声音尖细,却有些阴测测的,让人不甚舒服。
卢昌文正要跨步出屋,却是生生止住,转身道:“月黑风高,先前摸黒来此拿些吃食,未能得见,可见阁下乃是一代高人,还请见谅。”
“好说好说,你小子还是有些,那个自黑之明的么。”鼠眼人听卢昌文用词顺畅,卖弄之心顿起。
卢昌文抱拳,“那是自知之明,非自黑也。”。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鼠眼人语声骤冷:“我说黑正是黑,我说白正是白,你没听过己所不鱼勿施于鱼的道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己所不欲……”
“够了,你敢看不起老子。”
卢昌文只说半句,已被鼠眼人暴喝打断,啪的一声,脸上已挨了巴掌,火辣辣疼痛不已。
“自知之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杨韵咯咯笑道。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鼠眼人说着,突听喀吧一声,卢昌文只觉脖子一紧,即刻就有窒息之险。
看卢昌文受伤,杨韵心中一痛,拔出匕首却是顶在自己咽喉处,鼠眼人阴测测一笑,“即使你死了,尸体也不会当即变冷。”
“你可以试试,你若动他,那件东西这辈子你都别想拿到。”卢昌文下盘拿桩,双脚不丁不八,看着鼠眼人道。
鼠眼人恍若未闻,向杨韵步步逼近,杨韵手上用力,喉间当即殷红。
鼠眼人一见,吓得亡魂皆冒,当即双手连摇,一迭声的喊着“不不不不不。”眼中竟满是泪水,让卢昌文一阵惊愕。
殊不知,此人本名赵吉,乃是绿林中一号人物,对美女毫无抵抗之力,但因貌丑,年过四十依旧孤身一人,但仗着武功不弱,在这沙漠之中屡屡得手。
时日一久,竟凭着心狠手辣在绿林之中闯出一番名堂,跟随之人日渐增多,大家也都尊称一声赵当家,但对他平日所为却是嗤之以鼻。
但近两日他得知江湖中突现重宝,据手下来报,此物价值千万之财甚至更巨,因而派出得力干将沿途监视,妄想一夜暴富,也好金盆洗手去过那娇妻美眷的快活日子。
可手下却跟他说,有一男一女过来,赵吉忙问女的相貌如何,手下如实描述,却把个赵吉听的心痒难耐,迫不及待跟到潜伏地。
之后才有为难卢昌文、杨韵二人,想要将重宝与美人双收。
突听一声脆响,卢昌文内力运转之下强行将手臂接上,瞬间的疼痛让卢昌文眉头紧皱,下一刻就抡起双拳,将赵吉打个措手不及。
这赵吉本就匪痞出身,此刻被卢昌文袭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将腰间蒙汗药一股脑撒了出去,身子一矮,将杨韵揽在怀中,夺门而去。
多年来练就的功夫让赵吉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但卢昌文岂是常人可比,脚下一动,逐雁一出,使开九式中的流水式,身如巨浪,在石屋之内卷起一阵狂风,十步之内瞬间即到,只是内力有限不可久用,脚下声响大如爆竹。
此时大漠风停,四野无声,赵吉听声掉头,看卢昌文追来,看着怀中美人,却是丝毫不惧,脚下一变,应步而歌:“回马将军进捉士,复退河头上公顶,跑向炮台奔象位,叫将吃士奏凯歌。”
卢昌文一听,却是熟悉至极,此乃象棋之中七步擒士的口诀,打小父亲陆鼎文就教他象棋,这类入门口诀岂能不知?
只是江湖之中有一门八步赶蟾的功夫,却有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之效,脚踏八卦,剑走七星,身形如电,进退自如。
只几个呼吸,就与卢昌文拉开百丈距离,卢昌文内力不足,随极力追赶,亦是越来越远,心中焦急更甚,全力催发内力,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砾石,暴喝声中全力掷出。
正应了顺势而为那句老话,只见砾石势如流星,声若响笛,直奔赵吉后背而去,嘭的一声,应声击中。
借势飞奔几步之后,赵吉扑倒在地,若耕牛拉犁,在沙地之上留下深深沟壑,杨韵却立在一旁,无丝毫损伤。
卢昌文赶到时,将杨韵一把拉进怀中,连声安慰。
杨韵被赵吉抢走之时并无丝毫惊慌,但此刻卢昌文几声安慰反倒让她满心委屈,泪眼婆娑中,抬头一看卢昌文,眼中焦急似乎能将人即刻融化。
“边疆危及,耽搁不得。”说着拉起卢昌文就要赶路。却发现卢昌文看着倒在地上之人。
“别看了,在他被你击中前,已身中数刀。”杨韵快速说完,看着卢昌文,却是希望他知难而退,别再去传什么军令。
但这些显然不能说与卢昌文,只能在心中期盼,但终究还是看卢昌文被卢昌文拉着向西北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尽捡无人小道而行,避免再次因为莫须有的《推背图》之事而惹祸上身,耽误军国大事,恐怕将成为生灵涂炭的罪魁。
二人不敢停留,连跑三天两宿之后,才将军令送到,却被守城兵士拦住,以不得擅闯为由,将二人挡在外面。
卢昌文说明来意,之言有十万火急之事,急需面见濮英,如若不然就要大祸临头。
“放屁,小老百姓过你的安生日子就好,这种大事关你屁事”卢昌文被守城兵士一顿抢白,盛怒之下抽出兵士腰刀硬闯,惊动主将,带兵来围。
卢昌文大声道:“叫濮英来见我,如若不然,他人头不保。”
场面为之一静,却无一人通传,杨韵看僵持不下,就将卢昌文怀中书信拿出扔在地上,抓住卢昌文肩头,腾升而起,落在角楼之上。
角楼之下当即人头攒动,只几个呼吸之间,已有无数沾了火油的弓箭对准角楼上的二人,只待一声令下,二人将是万剑穿身的下场。
“看到了么?这正是你要救的人。”杨韵看着下方军士越聚越多,话却是说给卢昌文听。
“我们此来并无恶意,乃是奉命梅将军之命,前来传令,还请濮英出来。”卢昌文喊话乃夹裹内力传出,在场之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但瞄着二人的弓箭手却将弓拉的更满,只要手一松,不死也是重伤。
“放箭,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若是是敌军细作,岂不糟糕。”小头目开口道。
杨韵却急道:“前几日狼烟滚滚,我们奉命前来传令,你们别不识好歹。”
“延误军机,你们担当的起吗?”卢昌文此刻强压胸中怒火,厉喝道。
那小头目本已右手高举,看卢昌文神色激动,心中暗道:“莫非真有真有军机要事?”
当下转身就走,一溜烟跑去通报,卢昌文在角楼之上看的真切,伸手将杨韵拉到背后,以防地下箭手失误,伤了她。
杨韵见卢昌文当此危急时刻首要防护自己,心中一甜,柔声道:“这些人如此糊涂,那濮英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若为将,也会如此。”卢昌文说完,轻拍杨韵葇夷以示安慰。
实不是,濮英治军,颇有成效,手下将士不论官职大小,只要关乎战事,皆可直面而陈,有理者尽皆采纳,即使言语冒犯也不追究,因而治下兵士言路通畅,对濮英颇为敬重,令到即行。
不一刻,一人身披战甲,越众而出,仰头抱拳道:“我正是濮英,阁下不妨下来说话。”
卢昌文看此人面白无须,五官秀美,颇为俊俏,但双眼之中神光凛凛,一身战甲更添威武,此刻越众而出,更显气势不凡。
卢昌文携杨韵自角楼之上一跃而下,刚要将梅殷之命说出,却听杨韵道:“你是濮英?何以为证?”
杨韵恼他手下兵将不识礼数,此刻借机发难,以平心头不快,濮英身后小头目一听杨韵此言,面上一阵尴尬。
濮英见此,心下已知其中缘由,向卢昌文抱拳赔个不是,就将二人请进屋内,屏退看守之人。
单膝跪地,卢昌文将梅殷原话悉数转达,并将先前书信之事告知濮英,濮英起身将书信取来当面拆开,见落款乃是伯殷,再看笔法字迹无误,方才确信。
卢昌文问起前日狼烟之事,濮英却是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杨韵见他如此,调笑道:“怎么?难不成将军嘴上长了痔疮?”这话可以说是相当阴损,但濮英却无丝毫不快,只是长叹一声。
杨韵讨个没趣,找个椅子坐下,才听濮英说出实情。
卢昌文惊道:“烽火台无人自燃?”,濮英脸现苦笑,无奈点头。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杨韵沉吟道。
“姑娘但说无妨。”濮英道。
待杨韵说完,濮英却是一怔,接着就大摇其头,杨韵手中没有证据,也就不再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