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过来将季暖的床头摇了起来,要喂季暖喝汤。
季暖没有张嘴,只是默默的看着房门的方向,沉默了很久才问:“伤到了颈椎和脊柱神经,他还会醒吗?”
封凌握在匙子上的手紧了紧。
季暖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她这种最基本的人体常识肯定是懂的。
脊椎和颈椎都是关联脑部的关键部位,即使墨先生没有伤及要害,在这样的重大车祸下还能保住『性』命确实已经是奇迹,但以他昏『迷』七天还没能脱离危险的状况来看,他究竟能不能醒,的确是个未知数。
医生也说过,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如果墨先生撑不住的话,治疗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一直昏睡不醒。
可这些根本不能对季暖说。
但现在就算是不说,季暖估计也是猜得到。
封凌静了一瞬,坐在床边,将碗递到她嘴边:“墨夫人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她亲手熬的汤,又亲手给你送来,你先喝一些。”
墨夫人?
季暖看了眼碗里的鸡汤。
果然万珠女士的厨艺是真的好,只是这样闻着就有大厨的风范。
她难以想像万珠一边承受着可能会失去儿子的痛楚,一边承受着儿媳流产的痛楚,还坚持亲手给她熬汤时的心情。
“你喝一些吧,墨夫人的痛和担心不会比你少,但她真的很坚强,为了墨先生,你们也要撑住,特别是你,现在必须好好补身体,而且这汤你喝了的话,墨夫人心情还能好受些。”
季暖听话的喝了一口,确实很好喝,清淡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没味道。
“他还要多久才能度过危险期?”喝了几口后季暖就喝不下去了,她哑声问。
封凌知道她现在喝不下,将碗放到一旁,回答:“不知道,还需要观察和后续治疗,秦医生得到消息后也已经赶过来了,美国的医疗环境你放心,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们都会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手段去救墨先生。”
封凌都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了,季暖即使心里是天崩地裂的状态,也还是只能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们不希望她太难过,现在难过也只是多余的,只有不让他们为她多『操』这份心,才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
又过了一个星期,墨景深依旧昏『迷』不醒,甚至几度病危又被紧急救了回来。
这期间季暖每天每夜的睡不好,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辆黑『色』宾利在她面前冲过来的那一幕,巨大的撞击声与冲天的震『荡』惊的她一次一次的醒过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
这些天她从封凌口中得知的消息是,苏雪意死了,死在那辆装有自燃系统的车上,洛杉矶警方来调查时的确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苏雪意与季暖之间有些过节,又因为情绪不稳过于偏激而想要和季暖同归于尽,结果最后却是她自己死在了那辆爆炸的车上。
警方去苏家取证时,苏老和苏知蓝没有多说,只有苏知蓝在面对媒体时心疼的说苏雪意是和自己关系最好的表妹,没想到她现在的疯癫情况这么严重,居然会想到要和别人同归于尽这样极端的方式……
一件一件的事情都将责任堆到了苏雪意的身上,死无对证,这个案子虽然没有草率的告结,但警方也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个状况,所以再继续搜查真相的力度也不那么认真。
季暖现在就算是有心要去和苏知蓝对峙,但她在医院里根本不能出去,墨景深也没有醒,她没有精力去指认或者控诉,毕竟,她手里也的确没有证据。
苏知蓝利用苏雪意真的是利用的太好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就连嗅觉敏锐的警方都没能察觉出异样。
可害得她流产的凶手,季暖就是死也不会放过!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季暖从最开始的无法起身,到几天后可以在病房里走动,再到半个月后可以偶尔去墨景深的重症病房外发呆,这间病房没有玻璃,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她只能隔着墙壁感受着距离她几米之遥的男人,却又莫名的觉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每一天季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墨景深醒了吗?”
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
一个人昏睡了近二十天,季暖无法想像,但是从医生偶尔的对话里也大概听得出来,他们说最坏的结果就是永远的睡下去。
洛杉矶的冬夜真的很冷,季暖站在墨景深的病房门外,隔着墙壁,抬起手『摸』着冰冷的墙,墙内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很久,她却仍然不肯离去。
她只想在这里陪着他,等着他醒过来,等着他睁开眼睛。
连续多日这样的隔着墙壁,季暖想起前世和墨景深的关系,一个人消失在生命里就是如此的简单,墨景深在那十年里消失的那么彻底,就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
命运就像是跟季暖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前世她失去的一切,她以为自己一点一点的找回来了,可现在却似乎又在一点一点的抽离。
前世的墨景深在十年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国,他现在又怎么可以一直沉睡不醒?
又过了两天,季暖趁着深夜无人,一个人蹲在墨景深的病房门外,她望着窗外暗无月光的夜空,等待他醒来的时间愈加的漫长。
直到季暖已经康复到可以出院的地步时,距离车祸当日已经过了一个月。
墨景深也已经睡了一个月。
三天前医生说他算是度过了危险期,生命的各项已经趋于平稳,但是究竟什么时候会醒,也许明天就会醒,又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醒。
季暖想在医院一直陪着,却被万珠强行带回洛杉矶的墨家,有季暖在,万珠觉得就等于墨景深也在,看见季暖也就觉得安心,不希望季暖在冰冷的医院里每天每夜的发呆。
季暖躺在墨景深曾经睡过的卧室里,明知道他的手机无人接听,却还是每天给他打三个电话。
每一次都是关机。
季暖又一次跟着万珠去医院,病房仍然不能随意进去。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季暖蹲在走廊里,捧着手机,给墨景深发短信。
她只发了一句话。
[墨景深,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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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失忆梗,请勿拿自己过度揣测的情节刷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