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远说道:“当夜的情况,想必你们都清楚,两个武僧已经说了,他们发现声音后,就直接冲进了大殿内,可是却无任何发现。”
“若是说有功夫高强之人,趁此机会逃出大殿,也不是不可能……可几乎是他们刚冲进大殿,你们就赶来了。”
“而出寺庙的路,只有那么一条,就是你们赶过来的那一条。”
“而你们这多人,都没有发现任何人从你们迎面赶来,所以说,这个可能性几乎就是没有的了,更别说主持方丈又当机立断封锁寺庙,挖地三尺的搜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逃出寺庙的贼人,根本就无藏身之地!”
“所以……种种情况,只能表明一个情况,那就是……没有外来贼人,只有贼人,就是你们寺庙里的人,才会让你们那般搜查,都没有任何收获。”
“这……”
这一刻,就算是德远,张了张嘴,也无话可说。
他们都不傻,所以听秦文远的有理有据的分析,再结合当夜的情况。
他们都知道,一切正如秦文远所推测的那般。
外来贼子的概率,太小了!
那么说来,难道真正的贼人,真的就是他们自己人?
想到这些,这些疯人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向其他人的神色,也有了警惕。
德远此刻看向秦文远的神色,再也不敢反驳了,他忙说道:“就算贼人是我们寺庙里的僧人,可贼人又是如何偷了偷袭逃走的呢?毕竟秦爵爷也说了,当时那种情况,贼人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
僧人们也都看向秦文远,这也是他们所不解的。
秦文远轻笑一声,说道:“此事其实并不复杂,很容易就能做到。”
“愿闻其详。”德远忙道。
秦文远说道:“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制造一个慌乱的情况,而且是所有僧人都聚集在一起,但又无法及时点清是否每一个人都在的情况。”
“所以,那一夜柴房着火,并非是意外,我推测,应该就是偷盗之人故意放火,目的就是引起乱子,让你们所有人僧人都聚集在那里灭火,同时又不能确定是否每个人都来了。”
“我认为,当夜的整体过程是这样的……”
秦文远看向这些光头,说道:“首先,贼人在柴房里,弄了一个定时着火装置,也不难,比如说弄根香点燃,然后再香的后半段放到火油里,这样的话,等香燃烧到火油时,火油就会顺势被点燃,而柴房里都是干柴,燃烧起来就太容易了。”
“做完这个定时装置,之后他便找合适机会,率先藏到主殿内,安静的等待着柴房着火……之后的事情,就是柴房着火,寺内所有人都被惊动,然后慌乱去灭火”。
“等到火灭了,所有人都聚到一起,有了停歇的机会了,偷走舍利子的贼人便直接大喊一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我想……当时他就藏身于这里。”
说着,秦文远抬起手,指着头顶的房梁。
他说道:“我刚刚让戌狗查探过来,房梁上有灰尘,而灰尘上有明显的脚印,所以当时,那贼人就藏身在房梁上。”
“之后武僧进来,因为是夜晚,房梁上是很难观察清楚的,更别说他们一进来,就被舍利子丢失的事情吸引了,更难观察其他地方了。”
“然后他们迅速就要出去,正好这时,你们所有人都来了,很快主殿内,就挤满了僧人,当时这里乱哄哄的,那贼人,便趁此机会,偷偷从房梁的角落处无声下落,然后迅速挤进人群之中……”
“因为贼也是和尚,所以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你们绝对不会有所怀疑,再之后……你们封锁寺庙,你们调查……自然就一无所获的,因为调查的贼人,就藏身于你们之中啊!”
“至于你们为什么找不到舍利子……”
秦文远再次抬起手指向上方的房梁,她淡淡道:“因为当时,舍利子就在这里,正所谓灯下黑,或者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们搜遍了整个寺庙,可你们又哪里想到,舍利子压根就没有离开主殿呢。”
静!
诡异的静!
所有人此时,都瞪大眼睛看向秦文远。
他们完全被秦文远给震惊到了!
秦文远的推断,谁也找不到一点毛病。
所以,他们都知道,基本上,事实就是秦文远所说的那样!
也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后面发生的一切!
可……可……
可秦文远到这里,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
仅仅是听了他们一次讲述罢了!
然后就直接推断出了一切!
这……这要是当夜,秦文远就在这里的话,或者说当夜他们就请秦文远过来的话……
那是不是,贼人早就被抓到了?
舍利子,也早就找回来了?
哪里还用得着他们这么多天,这么多人,屁都找不到一个?
这一刻,即便是方丈德智,也是内心掀起巨大波澜。
他忍不住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之前就听闻秦爵爷破案之能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
他深深向秦文远躬身一拜:“贫僧,代表化生寺所有人,请求秦爵爷,帮我们找出贼人,找到佛门至宝!”
其余僧人,一百多个光头,也都齐刷刷闪瞎秦文远的眼睛,他们彻底服气了,一个个再也不敢有一点不敬,不敢有一点怀疑,全都躬身一拜:“请求秦爵爷,找回佛门至宝!”
戌狗看到这一幕,心中忍不住说道……这些人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还敢怀疑少爷。
知道我家少爷的牛批了吧!
一百多颗光头向自己发射光波攻击是什么感觉,秦文远只想说,真的要闪瞎眼了。
看着化生寺所有人用光头对自己发动攻击,他心里欢快地在吐槽,脸上却是一脸平静。
“方丈放心,我秦某人,既然来了,那就一定会尽全力调查的,不过时间有些久了,当夜贼人还将舍利子藏于房梁之上,但后来已然取走了,而且这主殿内人员来来往往,证据也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所以……可能有些消极,但还是希望方丈心里能有所准备。”
戌狗听到秦文远的话,顿时有些意外。
在他的记忆里,自家少爷可是从未说过任何破不了案的丧气话。
怎么今天,会说出这样消极的话?
他可不觉得自家少爷抓不到贼子。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家少爷已经知道了作案人员的手法了,甚至连范围都确定了,少爷的本事,几个时辰揪出真正的贼人,戌狗觉得问题不大。
可少爷现在却这样说……
他心中不解,觉得自家少爷有些奇怪。
而德智等人并不清楚秦文远究竟有多么恐怖,只觉得秦文远的话也很有道理,事情都发生五天了,证据早就没了,秦文远无法短时间内找到贼人也正常。
所以他们都没有怀疑秦文远这句话背后的用意。
德智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秦爵爷请尽管去做便可,若是能找到,那便是佛祖保佑,若是找不到,虽然有些痛心,但我们也只好用五千银两去赎回了。”
秦文远点了点头,他问道:“那贼人和你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
德智说道:“傍晚时分,距离截止时间还有不到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
秦文远微微点头:“我会尽力在这四个时辰内调查的,届时可能需要诸位师傅配合。”
“那是自然,我们所有人都会全力配合秦爵爷的。”德智说道。
秦文远看向戌狗,道:“戌狗,分出一些下人,去询问一下各位僧人,问问他们在当夜案发时,他们在做些什么,是否有人可以证明。”
“是!”戌狗忙点头,然后便派人去询问了。
秦文远重新看向德智,说道:“方丈大师,那贼人三日前和你们联系,让你们筹备赎金,不知道他是如何与你们联系的?”
德智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说道:“三日前,一个小孩跑到了我们寺庙里,给了我们这封信,我们一开始还没注意,可当我们打开信后,才发现这竟然是那个贼人写给我们的,让我们准备十万贯的赎金,去赎回我们镇寺之宝。”
“然后我们询问这个小孩,这信是谁给他的,可小孩却说不知道,只是有一个全身都被黑袍遮挡的人,用一串糖葫芦收买了小孩,让小孩送来的。”
秦文远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看来那贼子倒是够谨慎的。”
用孩子送信,一个小孩子能记住什么。
这样一来,完全无法溯源了。
秦文远打开信,便见上面内容很简单。
就是说化生寺的舍利子在他手上,想要舍利子,三日后傍晚筹集五千银两,然后等着他接下来的通知。
仅此而已。
不过在后面,竟然还有个落款。
落款有四个字--盗家传人!
秦文远眼眸眯了一下。
盗家……又是诸子百家的消息……
秦朝的诸子百家,说是诸子百家,其实数量是超过一百家的。
而且不仅是那些正统的学说可以成为引领思想的潮流,一些剑走偏锋的人群,也同样在那个时代的展现光辉。
其中,盗家就属于一个不被正统认可,但也不能忽视的存在。
盗,即盗窃!
盗家讲究的是盗不义之财,以善天下万民!
就和后世很多关于侠盗的影视作品差不多。
德智说道:“看其落款,上面写着盗家传人,看来盗窃者,应当是诸子百家中的盗家。”
“只是听闻盗家从来都是盗取不义之财的,不知他为何要盗走我佛门圣物?”
秦文远看了德智一眼,说道:“不是盗家做的,你被骗了。”
“什么?”德智一愣,他不解道:“为什么秦爵爷说不是盗家做的,能够在我佛门重地神不知鬼不觉盗走舍利子,还有那信件的署名,除了盗家,还能是谁?”
秦文远懒得解释,他只是抬起手,在德智眼前转了一下。
然后他淡淡道:“德智方丈,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额,明白什么?”德智完全蒙了,他完全不知道秦文远在干什么。
秦文远无奈说道:“方丈大师,你不觉得你少了些什么吗?”
“少了些?”
忽然间,他双眼猛地一瞪,脸色瞬间一变。
他顿时低下头看去,便见刚刚还在自己手上转着的佛珠,此时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这……”
他一脸惊色的看向秦文远。
秦文远双手摊开,便见一串佛珠,这完好无损的躺在秦文远的手心上。
德智方丈直接就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秦文远,说道:“秦爵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文远将佛珠随手一抛,德智方丈手忙脚乱的将佛珠给接住。
秦文远一边慢慢向外走,一边淡淡道:“这叫魔术,可以说是另一种盗术手段,当然,对你们而言是新事物,不必太过纠结。”
“虽然说盗术上不得台面,但我不能不说,有些手段真的出神入化,而且刚刚你也亲自体验到了。”
“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能轻而易举的在你眼前,在你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偷到了你的佛珠,所以你觉得……”
秦文远眼眸微微眯了一下:“如果是真正的盗家传人,想要偷走你们的舍利子,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又是放火,又是什么的?”
“这……这这这……”
德智眉头紧皱了起来,开始擦着额头冷汗。
不到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道:“秦爵爷,您说的有道理,那这么看来,是那贼子故意陷害盗家传人,或者说,故意骗我们,让我们无法知晓他的真正身份?”
话音落下。
秦文远轻笑了一声,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前面那人来人往的香客。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盗家乃是盗匪出身的,他们的人可作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这件事就是他们做的,那还好……”
“可若不是他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