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够感觉得到,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似乎脑子有些问题的人,不像是在说假话。
难道……他们真的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后手?
至于那些官员,则是直接愣住了。
咋回事?
他们本以为管家是王文儒的手下。
可现在怎么听着……这事不太像呢?
甚至王文儒的死,他们怎么也觉得,好像是被利用了?
那……自己在这里,算什么身份?
这些官员忽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听着管家的话,他们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蠢。
事到如今,竟然有些看不懂发展了……
而秦文远,却仿佛对管家的反应,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反而是嘴角微微扬了一下,整个人终于有了一些兴趣了。
“终于舍得好好玩了?”
秦文远笑了一声:“我就说,北辰在我秦某人手上吃了这么多亏,要是不长记性,那就真的让我失望了,毕竟有句话不是说么……你的敌人是什么等级的,你也就是什么等级的。”
“所以……”
他目光落在管家身上,说道:“你们还要怎么玩呢?”
“而且,在好好玩之前,我秦某人觉得,你应该自报一下家门吧,想来以你的身份,也该是有头有脸的,不至于让我都不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吧?”
管家深深看了秦文远一眼,他呵笑了一声,勾了勾嘴角:“非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北辰说了,你这人太狡诈了,总是挖着坑,故意套我们的话。”
“万一被你知道些什么,到时候你真的猜出我的身份了,我岂不是就有危险了?”
秦文远闻言,却是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管家皱眉。
秦文远看着管家,语气平静,却无比冰冷:“你都和我在这里碰到了,你觉得会存在危险的未来?今夜你与我,只有一个人能活着,我死,或者你死!”
“固此,还担心个什么未来啊,还担心我未来猜出你身份,你不觉得你自己的想法很搞笑吗?”
“该不会……”
秦文远双眼盯着管家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你还如此幼稚,觉得今晚我们会一笑泯恩仇吧?”
刷的一下,管家眼中的瞳孔猛然一跳。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秦文远,忽然间,他再次发出瘆人的大笑。
“秦文远,真的不愧是你!够有胆量,也够有觉悟!我还以为这么说能骗过你,让你觉得你还有活着离开的可能,从而放松警惕,却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觉悟!”
秦文远呵笑一声,抬起手指,轻轻弹掉落在肩膀上的一个小蜜蜂,就如同一个翻脸不认人的渣男一样,完全忘记了刚刚是辛勤的小蜜蜂帮他找到的密道了。
他平静道:“这不叫觉悟,只不过是……我知道,这世上,没有童话。”
管家双眼阴历,脸色格外阴沉,可他的脸上,却也没有多少紧张之色。
看得出来,他还是十分自信的。
即便现在,开始的优势已经被秦文远解决的丝毫不剩了,他也还是那样的自信。
这让赵献业和戌狗心里都有些发沉,越是这样,越是证明此人绝对还有后手,而且还是不弱的后手。
“不过,就算你不说你是谁……”
秦文远嘴角忽然翘了起来,那深邃的眼眸,此刻竟是闪闪发光,让人不敢直视。
他盯着管家,缓缓道:“我秦某人……也已然,知道你是谁了。”
刷的一下。
管家猛的抬起头,双眼瞬间盯向秦文远。
那些官员,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点到下意识看向秦文远。
就算是戌狗和赵献业,此刻也一脸惊讶的看向秦文远。
他们的眼中都充满了探究之色,不知道秦文远说的是真还是假。
管家此刻也是眼眸锐利,他死死地盯着秦文远,似乎要从秦文远的眼中找到躲闪或者没有底气的神色,可是……他失望了。
因为秦文远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没有底气这几个字怎么写,以他的智慧,实在是没办法有这样的经历。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了?”管家双眼锐利的盯着秦文远。
秦文远轻飘飘的接住了管家刀子般的视线,轻笑一声:“很难吗?”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管家一眼。
旋即缓缓道:“衣服宽松,长度偏短!”
“王文儒是世家出身,自身十分在意名声名望,十分在意他人的看法,所以自家的下人,特别还是管家,衣服怎么可能会如此不合身?”
“当然……也没有大多少,但大户人家,特别是王文儒这种面子大如山的人,是绝对不会让衣服不合身的,毕竟这不是显得王家苛待下人,连身衣服都不给合适的吗?”
“所以,也许你没注意,也许你觉得你身高没差多少,也就没注意这方面细节。”
“可就是这些细节,让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
秦文远眸光一闪,语气自信道:“就有了警惕之心,所以我才会在你身上留下香料,又默默数着时间的。”
“因为……在见你第一面时,我就知道……”
管家双手握拳,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文远。
秦文远嘴角一翘,冷笑的看着管家,淡淡道:“你啊,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风呼呼吹来。
将窗户吹动的摇曳不断。
室内烛火也随着夜风而不断跳动,移动的烛光再管家脸上不断徘徊,使得管家的脸庞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内心的真正的想法。
管家双眼紧紧地盯着秦文远,听着秦文远在第一眼就识破了自己伪装的话后,他深吸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语气颇为感慨道:“原来如此,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你就已经识破了这一切了……怪不得。”
他摇头说道:“怪不得你会提前做那么多准备,又是计时,又是趁我不注意,在我身上打下香料的。”
他看向秦文远,说道:“所以,在我进入大厅时,你就已经预料到我会用这个方法诬陷你了?”
纵使听到秦文远一开始就识破了他的话,管家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紧张或者担忧之色,他只是有些感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异样。
秦文远深深看了管家一眼,他知道,北斗会这次肯定是想要找回场子的,毕竟上一次输给自己输的太惨了。
故此,他们肯定有后手。
而这,也是管家到现在还这般淡定的底气。
不过……他们有后手,自己,又何尝没有?
自己明知道王文儒就是几个月前太极观的那个有问题的人,明知道王文儒和北晨有关,明知道这次宴请有问题,所以……怎么会一丁点准备都没有?
故此……这盘棋的最后,比的,还是谁看得更远,想得更多,手腕更厉害,底牌更强大了。
而这些……秦文远,从来没怕过。
他嘴角微翘,,管家现在如此淡定,只希望听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他还能同样淡定。
难得自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次,要是不让自己玩的痛快了,那也就太可惜了。
所以他真的很希望管家他们能坚持的久一点。
他轻轻一笑,面对着管家的疑问,微微摇头,说道:“我又不是神仙,无法预料未来,自然不会知道你们为了对付本官,竟是让王文儒直接自尽了。”
“不过我虽然无法预测未来,但是我却有充足的准备,避免发生不可控的未来。”
“所以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不过就是在确定你是个冒牌货之后,最基本的操作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不值得放在台面上来说。”
“毕竟……”
秦文远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道:“也就你这种狂妄自大,小觑我秦某人,敢走在我前面的人才会中招,若是北辰或者玉衡他们的话,我想……他们绝对不会给我做这些准备的机会的。”
管家听到秦文远的话,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秦文远,但是很快却是一甩衣袖,压下了心头的暴怒,冷哼道:“秦文远,你不是说你知道我的身份吗?那你就说说看吧。”
“你能够在一开始,依靠那些细节察觉到我不是真正的管家,的确厉害……但这,并不是只有你一人能够做到,我想但凡观察细致入微的人,都能做到。”
“所以,你没什么好得意的!若是你能够真的猜出我的身份来,那我才会承认你真的有本事。”
戌狗闻言,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说道:“你这话说说得就过分了,还很多人都能做到一眼识破你的伪装……你问问那些官员,他们都是你带过去的,你问问他们,谁识破了?”
“观察细致入微,这几个字的确动动嘴就能说出来,但你说得出来,你做得出来吗?你自己都做不出来,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大脸,大言不惭我家少爷这不算什么。”
“我见过不要脸的,但真的还没见比你还不要脸的!真是让人作呕!”
管家脸色一黑。
赵献业这时想了想,习惯捧哏道:“你说的对啊!”
管家:“……”
“你们找死!”
他咬牙切齿,刚刚才压下去的怒火,彻底要爆发了。
他允许秦文远讽刺自己,毕竟秦文远有这个本事,他嘴上说没什么,可心里还是嫉妒的。
但戌狗一介武夫,是个什么东西?
赵献业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们也敢讽刺自己!
“你的鞋子……”
而就在这时,管家尚未来得及发火,忽然间,秦文远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
管家一怔,下意识看向秦文远。
便见秦文远正看向他的鞋子。
秦文远平静道:“你的鞋子,面料是来江南的上等布料,这种布料是专门供应皇家的布庄每年限量提供的,所以这绝对不是管家所能穿的鞋子。”
“而且,鞋子的大小,也极其合你的脚,而你的身高体重,与真正的管家是有些差距的,从衣服的不合身就能看得出来,所以你的脚,大小也应该与管家不同。”
“故此,综合这两点,这鞋子,不是管家的,而是你自己的!”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惊,连忙齐刷刷的看向了眼前之人的鞋子。
这个管家的眸光,此时也微微一闪。
秦文远继续道:“衣服不合身,可以将就着穿,但鞋子若是不合脚,穿起来会十分的不舒服。”
“无论鞋子大,还是鞋子小,都会影响你的动作,而你还要完成在二十个呼吸的时间里,从这里抵达大门的快速奔袭,所以你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鞋子不合脚,来影响你的计划。”
“所以,你在发现管家的鞋子不合你的脚后,你便干脆穿了自己的脚,你认为没人会闲着没事干,关心你的鞋子的,所以你也没怎么在意。”
“但很可惜……”
秦文远轻轻一笑:“我秦某人,就属于那种闲着没事干的人。”
“也许是断案已经成为我的一种本能,我对任何违和的东西,都格外注意,你的衣服不合身,鞋子却那样合脚,这顿时就下意识吸引了我的注意了。”
“而你鞋子的面料,恰巧前段时间,有个可爱的夫人,用她的巧手,就用这样的面料给我做了双鞋子……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做鞋子,鞋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但这是第一个有人专门为我做的鞋子,这是她的真心,所以我也当成宝贝一样对待,也因此,就认识了鞋子的面料了。”
戌狗听着听着,只觉得味道有些不对。
似乎有些齁甜啊。
他忍不住低声向赵献业说道:“少爷,他这是在炫耀长乐小姐吧?”
“不错!”
赵献业一脸震惊的点头:“虽然秦爵爷一脸义正言辞,但仍是瞒不过我这双火眼金睛!”
“他,就是在秀恩爱!”
…………
此时此刻。
秦文远并不知道戌狗和赵献业正在八卦自己的事,他刚刚真的没想虐狗,就是有理有据的说明自己认出了布料的情况。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他就管不了了。
他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他人的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