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远和北辰明里暗里,直接间接的交锋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北辰的心腹。
能被那样谨慎难缠的北辰当做心腹,那这独眼,想来不会太简单。
天玑点头道:“没错,此人就是北辰的心腹。”
“北辰心腹不多,至少我只见过三个。此人为其中之一。”
“这人沉默寡言,据说瞎的那只眼睛是为了保护北辰,而被流矢刺瞎的,差点就死了,最后被北辰给救活了。”
“也正因此,北辰将此人才当成心腹培养的。”
秦文远眯了眯眼睛,说道:“这是用生命的代价,换取了北辰的信任啊。”
天玑点头道:“可很值,不是吗?”
“若没有这次的冒险,那他也许一辈子都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呵。”
秦文远呵笑一声,意味不明。
“继续吧。”他说道。
天玑也不纠缠,继续说道:“此人我只见过一次,当时他跟在北辰身后,一个字都没说,但他的眼神,却是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刁钻,狠毒,如同毒蛇一般,仿佛随时会给人致命一击。”
“我在看到他时,就对他十分的警惕,这样的人,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因为这种人得罪后,绝对会没有下限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故此,这样的人,要么就不得罪,可一旦得罪了,就要一击致命,不要给他反击报复的机会。”
秦文远听着天玑的话,眉毛微微一挑。
能被天玑这样评价,看来这个独眼给天玑的印象果真很深刻。
这样的话,那这独眼,就要用心去对付了,决不能轻视他。
秦文远想了想,问道:“你觉得,这个独眼,有没有可能成为新的星辰者?”
天玑几乎没有犹豫,他点头道:“我相信,他是最有可能成为星辰者的人之一!”
…………
“他够狠,够拼,够忠诚。”
“如果我是北辰的话,我想要对北斗会有更大的掌控力,那我绝对会安排能力足够的心腹成为星辰者的。”
“所以,我觉得,他有大概率成为了新的星辰者了。”
秦文远微微颔首:“这一点你和我想的一样。”
“不过我是从北辰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上推断的。”
“看来,我们的运气真的很好,第一次夜探的北斗观,就是一个十分特殊,不用有着特殊地位的北斗观了。”
“不过,我们的运气也不好,因为这没有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弄得我们现在难以离开。”
“所以,接下来,看来要先和这个北辰的心腹过过招了。”
秦文远眸光闪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和北辰遇到之前,先和他的心腹过过招吗?
这听起来……似乎不赖啊!
客栈,房间内。
秦文远和天玑面对面相对。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觉得这个独眼男,会成为哪个星辰者?”
天玑想了想,说道:“不外乎两个,新摇光,或者新玉衡。”
“毕竟现在还有他们已经确定死了的,而北斗会星辰者的筛选,是一个长期的事情,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所以,是刚落入你手不久的,北斗会不会这么快就选出一个新天璇,更别说他们也不确定天璇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故此,他要么是新摇光,要么就是新玉衡。”
秦文远手指轻磕桌面,说道:“那你觉得,他会是新摇光,还是新玉衡?”
天玑沉默了一会,旋即沉声道:“我不希望他是新玉衡。”
秦文远眉毛挑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明白天玑的意思了。
北斗会原本的玉衡,和天权是一伙的。
北斗会的行动,习惯上是两人同时配合。
比如开阳与天玑,是同时行动的。
比如天璇与天枢,是一起对付南诏的。
而天玑,目前则是于新玉衡一起图谋大唐。
他们都是两两一组的。
这两人,定然是对彼此都十分信任的。
天玑当时诈死,秦文远觉得,更像是一个巧合。
可能天玑原本就打算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诈死逃生,可他应该没想过,北辰会控制新玉衡背刺他。
给她在后背捅了一刀。
这一刀,彻底捅断了天玑对北斗会的念想。
而且新玉衡,肯定是天玑最信任的人。
结果,却被北辰利用伤害她,还让洞明自尽了。
北辰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让天玑所深恶痛绝。
所以天玑对北斗会,才会这般处处针对。
而新玉衡……在天玑心中,应该还是占据很大的位置的,所以他才会说出不希望那独眼是新玉衡的话。
秦文远看了天玑一眼,没想到天玑竟然还会有这般至情至性的一刻。
他想了想,旋即笑道:“那无论他是几号,我们就都叫他新摇光吧。”
“其实他是哪个星辰者又有何用?不就是一个代号罢了,只要知道他是北斗会来负责寻找我们的人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一个代号罢了。”
天玑闻言,目光不由得多看了秦文远一眼。
秦文远坦然被天玑看着。
他笑道:“你可别爱上我,我可是要做驸马的人。”
天玑翻了个白眼。
“别想太多,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有人性的安慰我一次。”
“我一直都很有人性。”
“切!”
天玑不屑撇嘴。
秦文远也不在意。
他和天玑,现在也算是斗智斗勇的亦敌亦友的关系了。
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说道:“你们的夜行衣想办法毁掉,不要留了……”
“不出意外,他们可能会再次搜查客栈,下一次搜查,就不会是简单的盘问了,而是会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一遍的。”
“所以你们自己也注意一些,不该留的东西该处理就处理掉,特别是你……”
秦文远看向天玑,说道:“你见过那个新隐元,小心被他认出来。”
天玑不屑道:“我不想让他认出我,他这辈子也认不出来。”
“别吹牛,你化成灰我都能立马认出来。”秦文远说道。
天玑:“……你和别人能一样?你就不是人!”
天玑气呼呼的说道。
秦文远哈哈一笑。
“行了,不和你们说了,本官还得去其他房间转转,来到你们房间推销了,若是不去别的房间,容易被人怀疑。”
巳蛇说道:“少爷,我刚刚看过了,并没有人发现少爷过来,少爷不必这样的。”
秦文远呵笑一声:“巳蛇,你的警惕心是有,但还不够啊。”
“隔墙有耳,隔墙有眼,不知道吗?”
他笑了笑:“行了,现在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们自己收拾吧。”
说着,他就向外走去。
“秦文远。”
天玑这时忽然说道。
“干嘛?”
“别有事。”
天玑说道:“我还没报复你,别折在这些家伙手中!”
秦文远呵笑一声:“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本官……不会有事的。”
秦文远走出巳蛇和天玑房间后,又去了其他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的房前,敲门推销自己的产品。
有人拒绝,有人冷眼。
但也有人真的被秦文远说动了,愿意签上一单生意。
这让秦文远顿时不好了。
他只是伪装商人的身份,又不是真正的商人,拿着那人的定金,他第一次有些茫然。
自己该去哪里给人家兑现货物去?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想办法弄些货物?
秦文远觉得自己就不该那么热情。
可不热情,就与他的人设不符了,很容易被怀疑的。
所以……
麻烦了。
他返回自己的房间,不由挠了挠头。
看着桌子上的定金,人生第一次出现为难的表情。
想了想,他无奈叹息一声,等离开时,把定金给人家还回去吧,人家相信他,他总不能坑了人家的钱。
每一个人的信用都是有额度的。
若这一次他坑了一个陌生人的钱财,那他的信用额度就会瞬间消减。
以后谁还会信他?
哪怕这件事除了他之外,无人知道。
可秦文远,也不会让自己的内心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瑕疵的。
这些瑕疵一旦被敌人抓住,很可能会致他于死地。
秦文远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将自己从北斗塔顺来的书籍、画卷和手套放到了桌子上。
“这些东西必须立即藏起来,否则接下来,可能就会有人来搜查了。”
“可藏在哪里能安全呢?”
“而且,既要保证不被发现,还要保证不会损毁……”
秦文远眯了眯眼睛,忽然间,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哪里,应该最是安全。”
…………
时间流逝。
很快夕阳西下了。
火红的夕阳悬挂在树梢上,阳光通红,落在大地上,就仿佛要将大地给引燃一般。
秦文远站在窗户前,眺望着远去的夕阳,难得有一次什么都不做,欣赏美景的机会。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秦文远寻声望去,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只见远处的道路上,正有几十骑快速行来。
而在这些人的最前方,不是别人,正是北辰心腹,疑似新隐元的独眼男子。
“来了!”
秦文远手指轻轻一磕窗户。
中午抵达的太和城。
傍晚就来查这件客栈了,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从其他客栈过来的。
也就是说……也许这个独眼龙,早已开始了调查。
这是确定自己就藏身于客栈中?
那他可曾找到怀疑对象?
秦文远眯了下眼睛。
“接下来,看来要正面交手了。”
秦文远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
有意思!
这么紧张刺激的事,真的是想想就让他期待。
思索之间,马匹在客栈大门前停了下来。
独眼男子一摆手,道:“封锁前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
“但凡有任何人不听命令强闯者,杀无赦!”
“是!”
他的手下纷纷大喝一声,直接拔出刀剑,迅速就冲到了客栈的前后门,将门给封锁了。
然后独眼男子直接大步走进客栈内。
客栈老板见状,连忙迎了过来:“大人,您这是?”
独眼龙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大厅内,他直接说道:“将你客栈的登记簿给我拿来,同时叫你客栈所有居住的人全都出来。”
“这……”
小二忍不住说道:“这会不会有些太兴师动众了,会打扰客人们休息——”
啪!
未等小二说完,独眼龙忽然冲上前,一巴掌将小二打翻在地。
同时他手背一抽,一把闪烁着凛冽寒芒的银钩直接抵在小二的喉咙处。
他仅剩的一只眼睛闪烁着漠然与凶狠:“再敢说一个字,要了你的命。”
小二直接被吓得差点尿了。
客栈老板连忙说道:“大人饶命,他不懂事,我们立即叫所有人下来,我们立即行动。”
“哼!”
独眼龙这才冷哼一声,一脚踢飞小二,道:“快去!”
新摇光的狠辣,毫不留情,得到了极好的效果。
客栈老板也罢,还是被打的半死的小二也罢,都不敢有一点怨言和耽搁,连忙上楼,将客房里的客人都叫了出来。
秦文远打开门,便见右脸肿了起来的小二向他说道:“客官,真的对不住—……官府和北斗观来人了,让客官们都去一楼,他们可能要有事询问,所以劳烦客官移步一楼大厅。”
秦文远看着小二脸上的伤,眼眸眯了一下。
他没为难小二,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小二一脸的抱歉:“真的对不住,我们也不想打扰客官的,可……没办法,还望客官谅解。”
秦文远笑道:“没事,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都是互通的,都是做生意的,我理解你们。”
小二见周儒这么懂自己,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他连忙说道:“那客官自行去一楼吧,我还要去叫其他人。”
“好!”
小二快步去其他房间叫人了。
秦文远深吸一口气,正好隔壁房门也打开了。
他和巳蛇天玑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旋即几人便陆续下了一楼。
到了一楼大厅后,秦文远等人就发现在一楼的桌椅都被搬到了墙壁那里,中间空出了一块很大的地方。
在那里,正有一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