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天夏按照定计发动了攻势,这一次目的很明确,便是集中力量轰击那半觉仙,只要能撼动此宝,就能打开这一面阻隔在前的屏障。
元夏方面显然也是早有准备的,天夏这边攻势方起,也是全力遮挡,一时之间,倒是难以将之破击。
天夏这边诸人见状,倒也并不失望,这一次也是尝试,就算不成,也能把元夏的一部分力量牵制在战阵之上,让其无暇再去镇压并梳理天机。
这等做法无疑是有用的,在连续进攻了数日之后,情况便渐渐发生了变化,那半觉仙忽明忽暗,似是在天夏诸宝的倾攻之下逐渐显现出不支。
张御在最后坐镇,他看得很清楚,除了元夏方面开始力量减弱,主要还是因为那些纷乱的天机居然有不少都在往天夏这里倾斜。一开始还看不出来,可是随着斗战时间的拖长,便越来越有利于天夏了。
这不是说天机会自行做选择,而是天夏对元夏进行的攻击,对于天道摆脱元夏天序的克制有一定的帮助,那么自然而然会向他们这里偏移过来,并且趋向一同。
在这般情况下,半觉仙等于遭受到了两面夹击,可见那半边光幕由此晃动不已,看去险险要破散的样子。
两殿诸司议一时都是心有不安。有司议着紧言道:“这‘半觉仙’一旦攻破,诸世道必然暴露在天夏攻势之下,那时候那张道人再度杀来,我们又拿何物去抵挡?”
没了半觉仙的阻碍,天夏方面可以如此前一般,将诸世道一个一个的推平,除了三上世和有数几个尚存镇道之宝镇压的大世道,余者恐怕都是难逃劫数。如果他们上前阻挡,那势必要和张御正面硬拼,一想到这个,他们面色都是变得十分不好看。
而那几位大司议都是默不作声,没人知道他们此刻在想什么。
张御看了一眼那半觉仙,此宝虽然看着岌岌可危,但其实还能支撑,距离轮转之期的余波结束还有两三天,若是能挺过去,那这一次说不定元夏还能守稳。
这个时候,他忽然心下一动,他感觉到那张荀师给予他的法符又一次有动静了。他意识到可能是荀师又一次想自己传讯后,没有丝毫的耽搁,立刻就将此符传回去了天夏。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正身接到了法符之后,也是出了道宫,心意一转,一道金光落下,持续片刻之后,落到了元都玄图之上,与瞻空道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利用脚下之宝器反照了一道光芒上来,法符之上立有传意落入他心神之中。
按照荀师当初传授的法诀开解,所得内容却是:“万万小心!万万小心!万万小心!”
他眼神微凝。
他能感觉出来,这是提醒警告自己的话,这个是传讯是交给自己的。
他将法符收起,心思一转,他认为荀师并不会无缘无故来传递这个,且是在这个时候,那此事是否和自己欲要破去有关呢?
荀师虽然功行了得,但是也不可能知悉这件事,那么要真与此有关,这句提醒恐怕就是出自荀师背后那位上境大能了。
要是这番猜测是正确的,那要小心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眸光变得深远起来。
思索了一下,他将法符放回了袖中,又回到了道宫之内坐定。
倏忽两天过去,天夏在元夏的攻势仍在继续,不过本域这边却是召开了廷议,在廷议之上陈首执说了张御欲要闭关,并且下来守正之位暂由武廷执来接替。
诸廷议惊讶之余,也是立刻明了了其中意思。一般情形下,哪怕张御闭关,也用不着将权责交出来。除非是犯了大错,但这个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剩下一个答案,那就是张御这回闭关是准备去往上境的!
若是求取上境不成,那自无法归来。而若是功成,则是一举成为上境大能,自不会理会此间诸事,所以不管成功与否,那都不可能再继续执掌此位了。
诸廷执想到这里,心中既有感慨,也有许多复杂情绪。张御现在对天夏的作用不言而喻,要是不曾过去这一关,那天夏就永远少了一个重要战力了。
可要是成了,无疑对天夏好处更大,上面又将多得一位执摄,对于对抗元夏更是大大有利,天夏上下也将更有底气。
在廷议结束之后,不少廷执都是私下传讯,望能与张御约时议谈一番,因为后若至上层,那么将来便再见面,也是难窥全貌了,不再像眼前这般能够自如交谈了。
还有关于天夏的一些事机,他们也想听听张御是如何看法,这些问题如今还能对面讨论,接下来恐怕就没有这等机会了。
张御与他们定约时间之后,回到道宫之内,没多久风廷执却是先一步寻了过来,并认真问道:“张道友,不知你正式闭关之前,对于我天夏玄修,可还有什么建言么?”
张御道:“而今有训天道章在那里,不必我再去多言了,一切由得众修自行便好,我们为后人指出何方之路为正,如何走过去,那是诸人自家之选择了,只要非是做出与天夏道念不符之事,我辈也无需去太过干涉。”
风廷执点点头,又问道:“那造物一事,不知张道友如何想?”
张御道:“造物乃是给无法攀道的修士一个出路,而今有的道途可以准许,但需设限;而有的道途则万不能让人触碰!
似如今的灵化之术,使人偏向于灵性生灵,这也是一条求道之路,但是这一条路却若是深入,则有淡失人性之嫌,故需慎重考虑,若不是他途委实走不通,不建言走此条路。还有如那混沌之道,则要是定要设限,杜绝人踏上此途。”
一般人进入此道都是会变成混沌怪物的,但真正有天资进入此道之人,后便难说会发生什么事了。
风廷执慎重道:“张道友所言,风某记下了。”
他在又问了一些话后,这才告辞了出来,回到了自己道宫之内,不过半日之后,训天道章之中有声息传来,却是那伊洛上洲玄首高墨传意而至,急切道:“风道友,我听闻张廷执可能要闭关去位?”
高墨身为一洲玄首,虽然不参与廷议,可是廷议消息却会传知,所以他很快便知悉了此事。
风廷执道:“正是。”
高墨皱眉道:“张廷执如果走了,那廷上就少了一位我玄修的话事之人。”
风廷执摇了摇头,道:“张道友不仅仅是廷执,他更是我玄修的开道之人,他若能去到上境,为玄法开辟出一条大道来,那么纵使廷上没有一位廷执是玄法玄尊又如何?”
高墨道:“高某只是担心,张廷执此回求取上境,是否早了一些?是不是再修行一些时日更为稳妥?”
风廷执神情认真道:“张道友道行之高,远胜我辈,此事不是我们能过问的,我等所要做的,就是给予张道友更多信任,并尽一切努力遵行张道友所留之建言!”
他心中很清楚,玄法这条路目前只能修持玄尊之境,终究是有缺陷的,所以必须要有人走出来,才能算是真正的问道之法。
可是能走这条路的人不多,要知道现在玄修之中虽然也有人如他一般成就了寄虚,可是摘取上乘功果的一个都没有,更别说往上走了,能成功走成这条路的,目前看来也只有张御了。
而在内层之中,张御落下的化身与桃定符见过面后,又是转而来到了玉京之中,他来此与聂昕盈见了一面。
这位师姐以往与他多有往来,两人算是同门之中较为熟悉的,至于其他同门,由于少有往来,他便不去打扰他们的清修了。
出了玉京之后,他往北而遁,来到了一座小丘之上,并在一座修葺的很是精致竹庐之前落下身影来。
自里面走了出来一名戴着眼镜的修士,他看了看张御,施有一礼,道:“张廷执有礼。”
张御点首回礼,道:“蒯师兄有礼了,小师弟可是在么?”
蒯荆回道:“小师弟昨日去了玉京做事,今日方才归来。正在修持之中,张廷执若要见,可否稍等片刻。”
“怎可让师兄在外等候?”
一个清朗声音传来,随后自里走了出来一个青年道人,对着张御一礼,道:“元孟昭见过师兄。”
张御微微点头,当初的小道童,如今已经是俊秀青年的模样了,道:“不必多礼。”
元孟昭道:“是,师兄。”
他直起身来,望向张御的目光中既有敬意又有好奇,不同于一般的修士,他未来功行有成,便是执掌元都玄图之人,他的特殊身份使得他从蒯荆那里了解到了张御的许多事,虽然彼此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对张御却着实敬服。
张御道:“不日我当闭关,或无法遮护于你,但我已安排妥当,你无需担心,临闭关之前,我会在此安驻一段时日,你若是有什么修行上的疑难,可向我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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