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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黄天之世 > 第689章 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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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初平。

昔日定下这个年号之时。

孙坚刚刚收复了洛阳,连战连捷,董卓卷缩于关中,汉帝国内部各地大小叛乱大部都被平息。

太平道盘踞在并州,四州黄巾入山之后,便没有再度出山袭扰。

凉州的韩遂、马腾两人争斗逐步进入了白热化,也是无暇东顾。

幽州举事称帝建制的张举、张纯俱被斩杀,三郡乌桓重新归附,北地鲜卑示好。

汉室似乎一改衰颓之势,将要重新振作起来。

汉室的前路似乎稍微光明了一些,于是一众朝臣经过了商议,将年号定为了“初平”。

初平……

初平……

可惜这个年号,终究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天下并没有因为初平这一年号而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

在天下这汪平静的湖面之下,隐藏着无数的魑魅魍魉,隐藏着无数的妖邪怪兽。

初平四年(193年)。

四年的时间,天下动荡不朽,纷争一日都未有停止。

而现在这战火终究是波及到了几乎与世隔绝的益州境内。

巴郡、犍为郡两郡再度燃起了战火,这一次的益州本土的豪强世家和益州残存的黄巾军似乎联合在了一起,短短半月的时间,巴郡、犍为郡数城便已经沦陷。

除去巴郡和犍为郡两郡之外,牂柯郡的豪强世家也是起兵发动了叛乱。

这一次的益州叛军的声势比起之前任歧和贾龙两人的声势更为浩大,而其所引发的骚动也更是数倍以上。

随着益州叛军的接连取胜,除去贾氏和任氏两姓,益州本土的豪强世家也终于将赌注押上了赌盘。

刘焉当初欲立威刑以自尊大,乃托以佗事,斩杀了州中的豪强十余人。

后面任歧和贾龙两人起兵反抗,本来占据上风,但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被刘焉麾下的东州兵所击败。

东州兵组成的人皆是从益州之外逃亡而来的人,南阳、三辅民数万户流入益州,被刘焉收编之后,方有东州兵之名。

东州兵的军纪并不称得上好,经常有侵犯民众、抢夺财物的情况发生,甚至连豪强世家也被其骚扰,无法逃避,

东州兵侵暴为民患,而刘焉却没有禁制,自然是让一众益州本土的豪强世家大为光火。

这一次,益州黄巾军率先起事,进攻广汉和安汉两城,吸引了刘焉几乎所有的注意力。

刘焉听闻消息之后,便派庞羲带领了一万八千名东州兵前去平叛,这几乎是东州兵过半的兵力了。

现在在棉竹,刘焉只剩下了不到万人左右的东州兵作为守备,还有刘焉征募了一些新兵,合计也不过一万四五千人。

棉竹现在可以说是极为空虚,任宪现在可以带着大军,自犍为郡出发,直逼处于广汉郡的棉竹。

犍为郡姿中、牛鞞被益州的豪强攻占,资中是犍为郡北部的城邑,也是沟通着犍为郡与广汉郡的重要通道,而这一通道已经被截断,也意味着刘焉失去了对于犍为郡大半的控制力。

要想从犍为郡进入广汉郡只有两条通道。

一是经过资中,牛鞞一线,进入广汉。

第二便是经过犍为郡的治所武阳,北上进入蜀郡,再通过蜀郡进入广阳郡。

现在刘焉就是想要重新调兵回来,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不说就算是将派遣到广汉的东州兵撤离,但是犍为郡已经失控,广汉郡南部的屏障已经消失,现在绵竹直接就暴露在了益州叛军的兵锋之下,

而且,现在益州黄巾军主力就盘踞在广汉,安汉一带。

刘焉在广汉郡的北部安插了为数不少的东州兵,因为现在刘焉早已经和张鲁撕破了脸面,因此他必须要防备张鲁的入侵。

这支在广汉郡北部的东州兵第一时间被刘焉所记起,但是汉中也出现了异动,张鲁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计划一般,这让刘焉心中起了怀疑。

因为益州叛军如果是已经说动了张鲁出兵益州,那么他这个时候将北部的东州兵调到南方来,那么一旦张鲁南下,恐怕他就要面临被三面合围的危险。

因此刘焉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让广汉郡北部的东州兵继续守备梓潼一线,警惕张鲁可能发动的侵攻。

现在绵竹的兵力捉襟见肘,而刘焉就是反悔也是没有办法。

益州黄巾军在益州太平道渠帅赵祗的带领下已经进驻广汉,刘焉一开始让庞羲领东州兵平叛,现在正是两军对峙之际。

庞羲传来的消息颇为不妙,这支重新走出山林,本来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益州黄巾军似乎重新焕发了活力。

原本的益州黄巾军其实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军兵,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没有什么章法,完全就是一股脑儿来,一股脑儿去,乱成了一团。

昔日马相领导益州黄巾军之时,自称天子,击破三郡,但是也没有多少的改观,只是有了一批熟悉战阵的老卒,在和汉军作战多次之后,开始有了些军队的末样。

但是有一件事毋容置疑,益州黄巾军原来只算的上是一帮散兵游勇,和普通的盗匪一般,根本不通什么军事,行军作战,都是毫无章法。

但是庞羲传来的消息,却是详细的说明了益州黄巾军的变化。

益州黄巾军不仅仅是死守广汉城,更是于广汉城外的数处要地设下了大阵,可以相互呼应,相互驰援。

而且益州黄巾军行军作战都能看到一定的章法,很少再有有如同以往那般乱糟糟的情况。

现在的益州黄巾军不仅有战鼓,而且还能听懂鼓号声的传达的军令,甚至还能听懂旗号,根据旗号作战。

庞羲一开始以为益州黄巾军还是如同此前的那般孱弱,怀着这样的心态,初次交锋还因此损兵折将,小败了一阵,在广汉城外丢下了数百具的尸体。

如果是以前的益州黄巾军,那么庞羲完全是可以撤军。

但是现在益州黄巾军无论是风格还是面貌全都已经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东州兵被益州黄巾军击败了一阵之后士气颇为低落。

这种情况下撤退,一旦益州黄巾军衔尾追击,恐怕有战败的风险。

一旦战败,那么就意味着广汉郡的东部将彻底脱离刘焉的控制,益州黄巾军的兵锋将能直指绵竹。

但是现在若是不撤退,一旦犍为郡被益州叛军全部掌控,益州叛军从牛鞞直接北上,便可以截断庞羲带领的东州兵撤退的道路。

短短的旬月的时间,现在巴郡已经是彻底失控,犍为郡已经快要失控,广汉郡南部的屏障已经消失。

刘焉背负着双手,面色阴沉的站在庭院之中。

“武阳城外益州叛军约有一万余人,截断了南北的通道,犍为郡南部已经和我们失去了联系。”

吴懿面色有些难堪,现在益州内的情况极为不妙,内忧外患,一时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其实不止是犍为郡和巴郡情况不妙、蜀郡和广汉郡两郡之中的豪强也是有些骚动。

吴懿毫不怀疑,一旦益州叛军占据优势,只怕是两郡的本土豪强世家也会响应益州的叛军。

刘焉此前的杀了十余名益州本土豪强世家已经是引起了众怒。

吴懿本以为任歧、贾龙两人叛乱被平定之后,益州当地的豪强世家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

但是事与愿违,现在益州豪强世家居然和益州黄巾军联合了起来。

“蜀郡北部只留下了一些维稳的军卒,其余的可战之兵都在往成都方向靠拢。”

“预计到三月二十九日,蜀郡的援军应该能全数抵达成都,到时候就算是武阳城破,绵竹的西南方也能够有一定的保障。”

刘焉微微偏头,侧目看向吴懿。

“任宪手下和益州黄巾军现在大概有多少人?”

吴懿回忆了一下,回禀道:“任宪麾下军兵有三万余人还算是有战力,这一些人之中,一部分是益州本土的豪强家中的私兵,另一部分则是巴郡、健为郡两郡的郡兵。”

“其余的辅军大概有两到三万人,不过这些人战力不高,都是临时征募起来的民夫可以忽视。”

“任宪应该吸取了教训,这次不会再带上这些辅军了”

刘焉微微颔首,此前任歧和贾龙之所以战败,就因为辅兵的军阵被东州军的击败,东州兵抓住了机会,裹挟溃兵掩杀了过去,一鼓作气击溃了贾龙和任歧带领的益州叛军。

“蛾贼那边有一部分的军兵在广汉城中,难以统计,不过在城外的军兵大概有四万余人,粗略人数应该在六万左右。”

“巴郡北部那边,还在想办法联系,如果能够联系上,应该能找到一支援军南下,威胁巴郡的安汉城,吸引一部分的注意。”

吴懿面色有些犹豫。

“这一次蛾贼面目变化极大,恐怕和北面的太平道脱不了干系。”

刘焉双目微眯,他当时收到庞羲发来的消息,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甚至都萌生出了亲自去看一看这些蛾贼的想法,不过现在他需要先解决益州本土豪强世家所引发的问题,将叛乱止下。

益州消息闭塞,对于外界的很多消息都不知道。

如果刘焉知晓在青州发生的一切,那么就知道益州黄巾军的变化为什么如此之大。

事实证明,用具备了一定军事素养的军官去训练那些连战阵都没有熟悉甚至没有参加过战事的军兵,可以很快的使其具备一定的战斗能力。

许安此前在晋阳设立的太平道陆军学院确实培养了相当一部分优秀的将校,这些中下级军官极大的提升了黄巾军的战力,还有组织度。

而经过了专门培训的鹰狼卫缇骑在接受了一定的军事培训之后,完全可以充任军事教官。

对于那些完全没有战阵经验,不久之前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拿着农具耕种,伐木的民夫来说,他们对于行军作战完全不懂。

两军交战,尤其是大军交战,和乡间的械斗完全就是两码事。

乡间械斗打的虽然凶狠,但是终究是小规模的械斗,而大军交战,必须要有组织度。

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

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

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方寸,大众亦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进或退。

冷兵器的作战,一旦人数超过百人,甚至是数十人,只要组成军阵,就算是简陋的军阵,也可以发挥极大的战斗力。

益州黄巾军此前声势浩大,马相麾下十余万人却是被贾龙带领的上万人轻而易举的击溃。

而在明朝末年的时候,记载了种种战例也佐证着军阵,组织度,军兵素质的重要性。

明朝末年,起义军、流寇众多,其人数少则数千,多则数万人,但是十数万人却能被数千人追着一路逃窜。

战阵不比械斗,戚继光当初排练的鸳鸯阵斩杀了大量的倭寇,但是自身却几乎是零伤亡。

“蛾贼那边先不要管,让庞羲一找到机会就立即折返,返回绵竹,广汉郡的东部放给蛾贼也没有关系。”

“蛾贼那一方不重要,蛾贼现在和任宪他们虽然合谋,但是两家绝对不可能是一心,任宪若是进攻绵竹绝对不会要蛾贼的帮助,要是蛾贼在旁侧,任宪还需要留下一部分的军兵来防备蛾贼。”

“必须要的时候……”

刘焉的眼神闪过了一抹厉。

“告诉庞羲,可以让广汉郡郡兵作为殿军……”

吴懿心神一颤,刘焉说的很露骨,他明白刘焉的意思。

“诺。”

吴懿垂首应诺。

自从刘焉进入了益州之后,刘焉的所作所为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吴懿是兖州陈留郡人,叔父吴匡是东汉大将军何进的属官。

何进被杀,吴氏也遭受了牵连。

当时刘焉迁任为益州牧,吴懿因其父亲与刘焉交情很好,因而带着全家随刘焉入蜀。

刘焉想要自立为帝的事情,吴懿并非不知。

等到吴懿回过了神来,刘焉早已经是离开了庭院。

庭院之中奇异的花草树木,并没有让吴懿沉重的心情有丝毫的好转。

他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和刘焉说。

他心中总是有一种感觉,一种不妙的感觉。

每当提及黄巾军的时候,他的心口都闷的难受。

上一次他的心口发闷之时,正是因为那震惊天下的洛阳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