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誉愣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狭长的眸紧紧盯着那双妩媚的凤眸,似乎想从中找到些不同的东西。
然而,他失望了,那里平静无波,就像无风的江面一般,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哀伤又迷茫。
他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泄露了过多的感情,忙收敛起来,又恢复往常嬉皮笑脸的样子,抛个媚眼,嗓音蛊惑的说:“音音莫要害羞,你迟早是本王的人,要早日习惯本王的亲昵才是。”
慕鸢挽勾唇轻笑,眸色平静:“是么?那王爷可要好好努力才行,别让我等的太久,我脾性不好,容易发怒。”
而她的怒火,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
李自誉故作害羞的低下头:“音音真是太心急了,虽然本王更心急。”
慕鸢挽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心里冷哼,知道他今天来不只是来贫嘴那么简单,应该是抓住了青御的什么把柄,这会儿让她过去“捉奸”。
被那样了然又夹杂着点不屑的眼神看得有些慌,李自誉忙站起身来,摇着绘制着美人出浴图的蒲扇,端的一派的风流潇洒。
“小王爷今日在燕雀楼设宴,请了听雷第一名妓蕊儿姑娘和藏香楼的春夏秋、琴棋书画八位姑娘,莺声燕语、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本王以为音音也会出席,哪知等了许多都不见佳人倩影,怕你有事耽搁或一时忘记,特意前来迎接。”
慕鸢挽早已经将视线重新投注到书本当中,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却无下文。
“难道音音不知?”李自誉故作诧异的提高声音。
他当然知道慕鸢挽不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自讨没趣。
“男人的事,女人哪能事事插手?”慕鸢挽依然的漫不经心,故意自贬身价。
她知道,李自誉无非就是想让她觉得青御受不住诱惑,跟女子胡来,挑拨两人的关系。
“音音,这一点都不像你。”李自誉皱眉。
这陌生的话语,从慕鸢挽嘴里说出来,有说不出的怪异,也令他心里堵得发慌。
难道慕鸢挽爱小王爷已经爱到了如此盲目的地步?
放弃她原本的骄傲和坚持,只甘心当一个平庸的小女人?
跟这个时代所有的女子一样奉行着三从四德?
“那如何才像我?王爷这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心里不悦李自誉处处自以为很了解她,总是表现的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慕鸢挽却没有表现出来。
“第五挽音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违背自己的原则,放弃自己的坚持。第五挽音有自己的骄傲,为了这这份骄傲,甚至连命都不要。”
凤眸微眯,眸底闪过冷意,慕鸢挽说出的话依然平静:“一,我是慕鸢挽,不要把我与你记忆中的人重叠到一起;二,曾经,骄傲是我的一切;如今,青御是我的一切。”
以前她可以为了骄傲连命都不要,那是因为没有在乎的东西和人,只能靠那份骄傲活下去。
可是如今,她有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人,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和目标,那骄傲又算得了什么?
那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的刺进李自誉的心里,一刀刀的割着他的肉,疼的几近昏厥。
他却挺直背脊,骄傲的站着。
他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被打败,跨越了几千年还能再相遇,不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么?
即便现在音音爱的是小王爷又能如何?
以前,他能成为唯一一个走进那颗冰封的心里的人,现在依然能。
“你一再强调小王爷对你的重要性,是怕不这样会迷失么?”
真是自以为是和顽固。
慕鸢挽不想再理他,专心看书,完全不再看一眼。
她向来讨厌没有自知之明和自以为是的人。
李自誉却不死心:“你既然对小王爷如此有信心,不妨随本王一起去看看?”
若她真像她说的那样爱小王爷,看到小王爷与别的女子那般亲密,定然忍受不住。
只要乱了,就好攻破了。
慕鸢挽放下书,看着李自誉,沉声问:“若我去了,却没有王爷想要的反应,王爷便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如何?”
李自誉但笑不语,他才不会做那么傻的约定。
“既然王爷没有必胜的信心,我又何必浪费大好光阴去做那等无聊之事?”
李自誉轻笑:“本王并未说不应。”
但他也未说应了。
就算应了,他一样可以反悔,反正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君子。
慕鸢挽自然听出话里隐藏的意思,却是低叹一口气,起身随他离去。
以李自誉缠人的功夫,她今天不去,只怕什么都做不了。
说实话,她倒也有些好奇青御究竟在做什么,竟然将第一名妓和藏香阁的八大姑娘都给招了去,真是好大的手笔。
慕鸢挽身着定制的简便衣裙,不施粉黛却掩饰不住绝色的面容,加之轻盈优雅的姿态,一路走来引来无数人围观。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李自誉却是蒲扇摇得欢快,好像那些艳羡的、嫉妒的目光都是因为他。
有不少富家子弟看得眼都直了,奈何当今圣上最宠爱、有第一美男之称、富可敌国的三王爷,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伴在家人左右,半步不离,只能连连哀叹。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李自誉颇为骄傲的说:“音音,你不管在哪,永远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而他,从以前就把别人对音音的赞美当做对自己最好的赞美。
“皮囊而已。”早已经习惯了如此被人瞩目,慕鸢挽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是音音。”李自誉轻笑着说,狭长的眸笑弯成了一轮弯月。
慕鸢挽微微一顿,随即起步。
因为是音音,这句话,是她十六岁前最美好的一句话。
尚未走到燕雀楼,就听到莺歌细语传来,中间夹杂着男子爽朗的笑声,不用看那场景便知道里面有多热闹。
而青御的声音,格外清晰又动听。
李自誉转头看慕鸢挽,却见她面色依然平静,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竟令人看不懂她的情绪。
难道,她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