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鸢挽收起笑,眸底满是冰冷和狠戾,漠然道:“你不该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和生活里。你早已经在我十六岁那年死了,死了的人,不该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还不断打扰我的平静。”
“我没死,我在这里重生了,你不也是一样么?”李自誉不懂,跨越了千年还能再相遇,不是该好好珍惜么?音音为何如此排斥他?
“既是重生,又为何纠结于过去?你的存在,只会一遍遍告诉我,我曾经受到的屈辱和伤害,只会令我痛恨这个世界和伤害我的人,只会令我想要毁灭一切……我又有何可高兴的?”
慕鸢挽冷然的看着李自誉,那挑起的唇角,满满的都是嘲讽。
她为何要高兴?为那连猪狗都不如的生活?为那些把她当畜生养的人?为那些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日子……
多可笑,她该是多自虐才会想要想起那样不堪的记忆?
李自誉心里一痛,哀伤又无助的问:“难道在你眼里,我能带来的,只有不好的记忆?那些美好的呢?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呢?”
明明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不管多艰难、不管多痛苦、不管受到了多少非人的待遇,都始终相互依偎的美好呢?
为何音音只记得那些不堪,却不记得幸福?
慕鸢挽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久才像看小丑一般看着李自誉,满是嘲弄的问:“美好,那是什么东西?快乐,那又是什么东西?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从来不知道。”
“与你在一起的幸福?王爷,你是太抬举自己,还是太抬爱我了?伴在你身边不是任务么?即便是换做其他人,我也一样要做那些事。你知道的,任务完不成,等待我的是比人间地狱还恐怖的酷刑,我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你骗我,你对我的好,根本不只是因为任务,我不相信……李自誉疯狂的摇头否认,表情无比的痛苦。
他曾经以为的美好,曾经以为的幸福,曾经的救赎,竟然只是因为任务?
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不承认是真的对他很好?为什么不承认他们是因为同病相怜才彼此亲近?为什么不承认他们在一起很快乐?为什么不承认他们之间有很多美好的记忆……
“李自誉,你似乎忘记了,你现在可是皇上宠爱的十三弟,富可敌国的李自誉,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我哪里会把你往外推?可是任务就是任务,假的就是假的,你知道我向来不屑说谎。”
慕鸢挽悠然的看着痛苦不堪的李自誉,眸光闪了闪,却始终保持着那份平静。
要解决,就要干净利索。
拖下去,只会让李自誉更加痛苦。
“音音,这不是你,这一点都不像你。”李自誉不愿意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他重生的意义在哪里?那他跨越千年重新和音音重逢的意义在哪里?
“李自誉,你知道不知道我恨你?”慕鸢挽的眼眸忽然盈满了浓浓的恨意,她定定的看着李自誉,冰冷又无情。
这一句仿佛来自地狱般冰冷的话和那浓浓的恨意,令李自誉僵硬在原地,惊恐的看着慕鸢挽,颤声问:“为何……”
为何恨他?为了音音,他连命都不要了,为何会恨他?为何要恨他?
慕鸢挽冷冷的嘲讽:“你还问为何?王爷,若你是温室里长大的尊贵少爷,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才自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或里深情的男主,可以为了救女主付出生命,我还能表示理解。”
“可是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下长大的你,几次险些丧命的你,被人丧心病狂虐待了那么多年的你,竟然还会天真到以为自己真的是在救我,竟然去为我挡子弹。你知不道你死了一了百了,我因为任务失败遭受了多大的罪?”
“你有没有试过被放在通电的水里泡上三天三夜?有没有试过身体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之后又用盐水浸泡?有没有试过将刀子一点点缓慢的插进腹部,像搅拌东西一样不停的旋转?”
“那些,我都一次尝试完了,每次都是剩一口气的时候被救起来,然后继续下个惩罚项目。那段日子,比地狱还痛苦,我连自杀的勇气和死亡的权利的都没有。”
李自誉惊恐的瞪大眼,因为用力过度,杯子被捏碎,碎片扎进手里,鲜血肆意的流,他却全无感觉。
因为他,音音竟然受了那么重的罪……
屋顶上,青御将手放进嘴里,死死的咬着,防止叫出声。
全然不知牙齿深深的陷进肉里,血水沿着唇角溢出。
他想杀人,将那些如此残忍对待挽挽的畜生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慕鸢挽却仿佛没有看到李自誉的痛苦一般,表情愈发的冰冷,语气也更加的嘲讽:“因为你愚蠢的浪漫,我从十六岁就失去了生育能力。在花一样的年纪,在别的女孩憧憬美好恋情之际,我却已经不再具备一个女人的资格。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该,太他妈的该了。恨得好。恨得好。哈哈……恨的好啊……”李自誉疯狂的大笑出声,直笑得眼泪再也止不住,直笑得心疼的快不能呼吸。
明明一心想让她活下去,却将她推进更深的地狱。
她当时是如何挺过来的?
难怪觉得她变了,经历过那样的酷刑,哪里还能再与人亲近?哪里还愿意记起以前的事情?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带着音音一起离开那个肮脏的世界。
“记住,我认识的你早已经在我十六岁那年死掉了。你认识的第五挽音也早已经在你死掉的时候死了。现在的你是三王爷李自誉,现在的我是青御的妻子慕鸢挽,我们再无过往,亦无交集,不要再企图扰乱我的生活。”
慕鸢挽说完,拿下头冠,褪去嫁衣,起身离开,带着满身的冰冷和排斥,她的世界那样坚不可摧,任李自誉撞得头破血流也进不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