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清紧紧的握住拳头,眼底的痛苦几乎溢出来。
顿了许久,他才继续说,“不过她,耗尽了毕生修为,惨死在那畜生的掌下,还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你头上……”
慕鸢挽拧眉:“这话何意?”
挽音不曾提过那畜生将这一切推到她头上的事,也就是说,那是发生在挽音的意识彻底消失的时候。
而楚子清,却知道。
这说明,楚子清当时也在现场。
如果楚子清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一切,知道一切的真相,为何不阻止?为何不揭穿那个人的真面目?
楚子清又是谁?
一个疑惑解决了,却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慕鸢挽看向楚子清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似乎是痛苦的难以自抑,楚子清再度闭上眼,许久才睁开,声音已经有几分沙哑和苍凉。
“那畜生抽干你的血、打散你的魂魄、杀死你娘,却对外宣称,你堕入魔道,修炼邪功,为抢夺聚魂铃,复活魔帝,用狐族禁术夺走你娘毕生修为,并残忍的将她杀害。”
“你从百世不出的天才、人人羡慕的下任掌门、门内尊崇的大小姐,变成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你的名字,成为瀚海大陆的禁忌、成为断情山的耻辱……”
明明是最大的受害者,却成了最大的加害者。
明明是真正的加害者,却用着抢来的成果享受着众人的崇拜。
黑白颠倒的如此彻底,那个男人倒真是有些本事。
慕鸢挽冷然的笑,语气中带着嗜血的味道:“一百年,他应该享受够了,我会好好的把他曾经做的一切,还给他。”
即使她依然没有前世的记忆,尽管她心中对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仇恨。
但是,她看那个男人不顺眼,只这一点,就足够了!
楚子清抬头,看着慕鸢挽,眼底的痛苦还未散去,嘴角却缓慢的扬起了笑容:“是,他享受的够久了,世人也被他欺骗的够久了,是时候把他做的一切,都还给他了。”
“你知道的,远比我想的要多,我对你的身份,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慕鸢挽看楚子清的眼神很深,却没有怀疑。
如果楚子清真的是别有用心,根本不需要跟她说这些。
不管当时的楚子清在哪,在做什么,一定是因为对那一切无能为力。
楚子清一怔,随即苦笑:“这一天,不远了。当你知道我的身份时,我只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你是个受害者,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做错的,是那个人。”
否则,他真的很怕宝贝徒儿会崩溃。
这也是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敢向宝贝徒儿坦白身份的原因。
真相,总是太过残忍又血淋淋,饶是强大冷情如宝贝徒儿,也不见得受得住。
这话却是让慕鸢挽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她看向楚子清的目光更加复杂,心中有一个荒谬又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她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却不敢再去深究。
她很少有怕的东西,这次,却怕了。
见她脸色不好,青御更紧的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挽挽,够了,不要再问了。”
“好,不问了。”慕鸢挽淡淡的说,知道就算她再问,楚子清也不会再说。
“不管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也不管那个世界最你有多深的误会,前面的路有多艰难,我都会始终陪在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在哪,我在哪,同生共死。”
青御不怕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也不怕前面的路有多难走,只怕慕鸢挽忘了,她不是一个人,始终会有人陪着她一起面对。
这轻柔又坚定的话重重的落到慕鸢挽的心里,就像石子落到湖面,惊起一层层涟漪。
慕鸢挽认真的回视着他:“嗯,无论要面对什么,只要有你,就无所畏惧。”
青御开心的笑了,这话对他而言,比任何的赞美和承诺都重要。
看着他孩子般欢喜的样子,慕鸢挽也不由得弯起唇角。
“宝贝徒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虽然慕鸢挽问题总是让楚子清胆战心惊,希望就此打住,但他又不舍勉强宝贝徒儿。
“没有了,其他的,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慕鸢挽轻轻一笑,“不过我相信,应该不远了。”
等他们到了瀚海大陆,靠近敌人,不管楚子清的身份是什么,都一定会主动坦白。
只希望,心中那荒唐又可怕的猜测,不要成真。
楚子清暗暗松一口气,重新恢复以往的模样,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说:“幸好宝贝徒儿不再问了,否则我怕是要被吓跑了。”
慕鸢挽好笑的瞪他:“我有这般可怕?”
“不不不,宝贝徒儿怎么会可怕呢?是为师太胆小了。”
被他的话逗笑,慕鸢挽忍不住低笑出声。
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而林亦妍和毛麟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才终于睡饱。
一行人便出发去了散魂楼。
七夜早已提前去报信,所以慕鸢挽等人到的时候,无关的人员已被遣退,冷绝亲自带着慕鸢挽去秘境。
见他面色发白、嘴唇乌青,眉宇间覆着一层白,似是结霜了,浑身撒发着强烈的寒气,让一靠近他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慕鸢挽拧眉:“寒毒发作了,为何不跟我说?”
“主上要去秘境,不能把精力花在不相干的事上。”冷绝面无表情的说,显然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
他承认最初答应忠于慕鸢挽是因为她的血可以解自己的寒毒,可知道她能进入秘境之后,这意义就变了。
慕鸢挽是散魂楼真正的主人,他不过是一个看楼的下人,也知道那秘境有多凶险,进去的人从未有人出来过,所以不敢让慕鸢挽在进去之前浪费一丁点的精力。
慕鸢挽微微挑眉:“你的命,无关紧要?”
“是。”冷绝回的毫不迟疑。
面色变冷,慕鸢挽冷笑:“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是说我做了一件极其无聊的事?”
冷绝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