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瀚海这话问的像是付拾一,也像是问的他自己。
付拾一看向李长博:这个时候,就该刑警队队长上了!去吧,李县令!
李长博顺理成章接过了话来:“既谢郎君和周家人有这样一段渊源,自然是比旁人知晓得更多。若不是周家附近几家邻居都出了事儿,我们也不至于什么都打听不出。”
谢瀚海听闻此言,顿时容色肃穆起来:“请李县令尽管问,但凡知晓,定无不言语。”
“你如何认识粉娘的?”李长博直奔主题。
谢瀚海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买书。周家那孩子,虽然是哑巴,不过很聪明,也会认字。粉娘带着他来买书。”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瞧见粉娘的。粉娘很好看,又是个温柔性子,倒是周家那孩子有些调皮,不怎么听话,脾气也暴躁。有点不顺心,就将书都扔在地上踩。还踢粉娘。”
谢瀚海神色有些蒙蒙,显然陷入回忆:“粉娘被踢了好几下,裙子都脏了,还耐心哄他。我看不过去,就上前训斥了几句,同那孩子讲了讲道理。”
“然后才知道那孩子是哑巴。”
“我以为粉娘是他姐姐,就劝粉娘,不能因为他口不能言,便纵容溺爱。除了不能话,他与我们并无区别。既要学学问,就不该如此跋扈暴戾。”
“粉娘也没多解释,只是笑了笑,朝着我道谢。然后见周旺似乎听进去了,她就好好讲道理,将周旺安抚住。”
“第二次遇见,还是在书铺。粉娘和周旺来买书,却弄丢隶子,不好意思问旁人,正好瞧见我,就来问我了。”
谢瀚海笑了笑:“周旺的确是聪明孩子,有不懂的,竟然自己拿着书来问我。我就跟他讲了。”
“第三次是定了给周旺讲书的地方。那一次,粉娘特地拿着她做的点心来谢我。”谢瀚海笑得眉眼都弯起来:“粉娘做的点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
他在心头默默补了一句:粉娘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谁也没有打断谢瀚海。
付拾一甚至忍不住想:如果粉娘不是童养媳,凭借着谢瀚海读书人这一点,是不是就能够轻而易举让周家答应这桩婚事?成就一段良缘?
越是如此想,付拾一就越是忍不住一声叹息:老爷捉弄人。
谢瀚海低下头去:“我偷偷送给粉娘一把梳子。粉娘没收,黯然的退还给我了。然后再没跟着周旺来过。”
谢瀚海轻声道:“我不知她的身份,只以为是她不愿意。只是……我还是不死心。偷偷的等着她出门买菜,然后趁机和她话。”
“我问她愿意不愿意嫁给我。她将身世告诉我了。还让我从今往后不要再这样了。她是有夫之妇。”
谢瀚海叹息一声:“年岁悬殊这般大,如何能够成亲?我自然不死心,于是干脆亲自上周家去提亲。我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周家纵然现在不愿意,将来也一定会同意。”
谢瀚海脸上一片黯然:“没想到最后就成了这样。”
谁也没贸然话。
最后开口的还是李长博:“你家中应该还算殷实吧?”
谢瀚海颔首:“家中祖产还算不错。能供得起我读书科考。只是家中长辈早早离去,故而我才一人独居。”
“你打算科举?”李长博再问。
谢瀚海依旧颔首:“目前已过了乡贡,下一步便是去尚书省应试。”
李长博微微沉吟:“若是没有猜错,恐怕周家虽然一开始没答应,后头也是有些犹豫了。”
谢瀚海颔首:“是。我想,若是这一次考出一个不错的成绩,哪怕不能得中进士,也可拜到一个好老师名下。到了那个时候,周家一定会同意的。”
李长博也颔首。
付拾一同样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吗?要是谢瀚海能当官掌权,周家不可能不答应。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享福,也是要为自己儿子得一个靠山的。
而且哪怕周家人不同意,也不会对谢瀚海恶言相向。
所以,应该不会结仇才对。
李长博下一句,就问到了关键之处:“那你可知,周家平日,是否和人结仇过?”
谢瀚海摇头:“周家也算厚道人家。平日对人,也是和和气气,从不会与人恶言相向。我看着,和左右邻居也相处得不错。”
李长博皱眉:“那生意上的对头呢?”
谢瀚海郝然:“这个……就更不知了。”
李长博于是又问:“那你可听粉娘过,他们家中的事情?”
谢瀚海还是摇头:“粉娘十分注重规矩,连话也不曾多和我过几句。”
最后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正惆怅时,钟约寒和徐双鱼又带过来一个人。
来人一和谢瀚海打照面,顿时就呼喊起来:“肯定是他!肯定是他杀了掌柜的一家!”
谢瀚海愣愣的看着来者,眉头微微皱起,只觉得有些眼熟,可竟不认得:“你是——”
那人直接就朝着徐坤跪下了,还不住的磕头:“徐县令,求您给我们做主!求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我们掌柜的,一定是他杀的!”
徐坤也有点儿懵,悄悄问李长博:“李县令,你认得他么?”
李长博微微摇头,看向钟约寒。
钟约寒轻声解释几个字:“他是点心铺的伙计。”
付拾一若有所思的看一眼伙计,又看一眼谢瀚海:看来是要有好戏看了。可惜没有板凳。
徐坤倒是有板凳,还有玫瑰露喝:“你叫什么名字?”
那伙计就回答道:“叫曾泰匾。”
徐坤点点头:“你和周家是什么关系?”
曾泰匾老老实实:“我是周家雇的伙计。做了有三年有余了。”
徐坤看了一眼谢瀚海:“这么,你对周家的事情,应该十分了解了?你为什么,是他杀了周家一家人?”
曾泰匾有点愤怒交加:“因为周掌柜不肯将粉娘嫁给他!他对粉娘,一直肖想,可是粉娘和周掌柜都不答应!他就做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李长博就在此时,冷不丁问了句:“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