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艰难开口:“郡主,身份不合适。我一届草民,不敢肖想皇室子弟。”
河源郡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付拾一一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倒是,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付拾一:“……不敢僭越。”
河源郡主好像对这个事情特别感兴趣:“不过你别着急,也不一定没有办法。我先打听打听。”
付拾一尔康手:不,郡主,你听我说,我不想,一点也不想——
付拾一语气越发艰难:“郡主你听我说——”
河源郡主摆摆手:“好了你不用操心了。这个事儿交给我,你再废话我就不高兴了!我问你,你昨天为什么说我应该放弃李长博?”
说起这个事情,付拾一就郑重了一下语气:“我觉得,李县令恐怕没有男女心思。而且,若是他有那个意思,也不至于如此回避郡主。”
河源郡主咬住嘴唇:“可是万一有朝一日,他就动心了——”
付拾一知道这个时候,河源郡主半点听不进去劝,只能轻叹一声:“我就是怕郡主付出越多,受伤越多。郡主很好,值得被捧在手心里。”
河源郡主昂着下巴:“那是自然。不过,我心里有数,他若真喜欢别人了,我也不死缠烂打。可若是他没有,我自然是要试一试,哪能轻易放弃?”
河源郡主轻哼一声:“越是珍贵的好东西,越要付出得多。我若不肯付出,那自然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付拾一没了话说,只能竖起拇指:“这倒是。”
河源郡主继续嗑瓜子:“这个瓜子真好吃。我觉得吧,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听歌姬唱曲,一边喝酸梅汤一边吃这个,倒是很打发时间。”
付拾一还是只能竖拇指:“郡主英明。”
一句话道破了嗑瓜子的精髓,能不英明吗?
付拾一低头看瓜子,沉思:不过河源郡主这个话,倒是开启了新思路。将来找对象,找个吃货也不是不行。至少有共同语言。
只是付拾一转头又一想:不过好像不太容易?爱吃,又能接受自己职业的……能有吗?
付拾一觉得没有。
所以她就干脆利索的将这个事情抛到了脑后,开始琢磨瓜子:同样好吃的,还有西瓜子来着。这年头倒是有西瓜了……
付拾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向日葵啊向日葵,你在哪里呢?不仅向日葵,还有玉米,红薯,土豆,辣椒!
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而这把辛酸泪,在看见那大肥猪的时候,很快就流干了。
付拾一怕不好砍价,早早下了马车,还不许敏郡王和河源郡主和她走一起。
于是大家只好分成两拨,一前一后过去。
付拾一看着那头壮硕无比,浑身黑毛,嘴里还长着獠牙的猪,眼里冒出了精光。
河源郡主面皮抽了抽,低声和敏郡王嘀咕:“这就是那个猪?长这么丑?”
敏郡王无奈叹息:“阿姐也好好了解了解民生。别光知道涂脂抹粉。”
下一刻,敏郡王就迫于耳朵上传来的疼痛,屈辱改了口:“阿姐说得是,它就是丑——阿姐涂脂抹粉才是最合适的!”
河源郡主气得差点把敏郡王耳朵揪下来。
付拾一这头已经和老板开始砍价了:“这头猪看样子,斤数少不了一百斤,养了一年多吧?肉可能有点儿老了——这样,你再便宜一文,我就买了。”
老板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那不行,我这个价格很实惠了。”
付拾一瘪嘴:“和是面上价格一样罢了。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个猪我还得找杀猪匠,又是一笔钱——我要直接去肉摊上买肉,反倒是更便宜。”
老板还是摇头:“那你去肉摊上买肉。我这是活的,多新鲜?”
付拾一继续纠缠:“这长安城里,哪家的肉不新鲜啊?你这个猪斤数大,不好卖吧?寻常人家也用不了——”
唐朝人吃得最多的是羊肉。猪肉……一般来说,大家是不吃的。
宋朝苏东坡曾道:“贵族不肯用,穷人不解煮。”
唐朝更是如此。
贵族吃羊,而且是要没有膻味的绵羊。猪肉一般是穷人才吃。士大夫,贵族,还是吃羊。猪肉这种东西,除了那些名菜,譬如炮豚之类,一般是不吃。
故而猪也卖不起价。
付拾一自然没有这种观念:羊肉想要去膻,不是容易的事情,不是做不到,而是要耗费诸多香料。譬如胡椒,这个香料比黄金贵的地方,她实在是……吃不起。
而猪肉就不同。放血和阉割的猪,吃草长大,虽然长得慢,但是!!!随便一烹就很好吃啊!
而且还是很不错的蛋白质……
付拾一的话,说到了老板的痛处。
老板纠结了一阵子,下不定决心。
付拾一作势要走:“不卖就算了,我去看看别家吧。你且再养两天,不过是费点草料钱。”
猪是杂食动物,但是干草是不吃的。喂猪得用新鲜的草,鲜嫩的草,加上麦麸谷糠。
老板赶紧松口:“别走啊小娘子,咱们好好商量!这样,两斤便宜一文!我也赚点钱——”
付拾一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笑呵呵的转头回去:“既然老板你这么说,那就照着这个价格来吧。”
一头猪少说一百多斤,这么一下子,就便宜了好几十文。
付拾一盘算了一下,笑得更欢了。
老板看着付拾一那样子,登时就觉得自己亏了大本:这个小娘子,分明一开始能接受的价格,就是两斤肉便宜一文!
付拾一笑得越欢,老板心里就越滴血。
老板咬牙:“算了算了,卖给你吧。小娘子看着也是诚心买——”
付拾一愉快付钱:“下次我有需要还来找您啊!”
老板:……然后我就要更便宜卖给你是吗?
付拾一让老板将猪拴好,然后又把缰绳给了师兄弟两个:“你们不想赶着回去,也可抬着回去。”
钟约寒想起上次的情况,面皮抽了抽,诚挚建议:“雇车如何?”
付拾一言简意赅:“没钱。”
钟约寒毫不犹豫:“我付。”
付拾一唇角翘起,满意颔首:“成交。”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跟车?”
钟约寒咬牙:“我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