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不搭的是画风。
付拾一认为,李长博应该画出来那种意境深远的山水。
最不济也应该是一副小清新。
可偏偏,这画可爱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李长博笑看付拾一,手里的扇子轻轻摇了摇:“付小娘子想说什么?”
付拾一摇头,坚决称赞:“李县令画技超群!”
李长博悠然坐下来,准备点菜。
方良笑呵呵的跟李长博说话:“郎君,咱们可是付小娘子的拾味馆第一位客人!”
李长博看一眼外头还在看热闹的人,忽然心情就有点儿好:“理应如此。”
付拾一也听见了,当即也是有点儿感叹,干脆大手一挥:“那我就送李县令一个玛瑙肉!”
李长博笑盈盈:“那就多谢掌柜的。”
付拾一被“掌柜的”三个字,喊得耳顺无比,脚下发飘,恨不得给李长博免单。
付拾一好歹克制住了冲动,赶紧去厨房喊菜。
厨房喊菜付拾一也定了一个规矩。
那就是每一桌都有一个小纸片,点了什么菜,上头就写什么序列号。
阿拉伯数字,被付拾一灵活运用到了这里。
写过了序列号的菜单,都整整齐齐挂在墙上。
每个人身上带一只碳笔,上一个菜,就将那数字划下去。这样不会重复上菜,还能知道每一桌的上菜情况。
如此一来,最后保存了这个菜单,还能够留着晚上算账。
付拾一特意吩咐:“这是咱们的第一单,一会儿给我留下来,我要做个纪念。”
付拾一从厨房出来,燕娘已经招呼了几位客人落座。
来的是一桌年轻人,四个人一起来的。
他们倒不是为了菜来的,而是纯粹因为屋里的桌椅。
现在别的饭馆,都是直接席地而坐,分餐制。
不过,付拾一这里,却和别的地方完不同。
燕娘看他们好奇,就笑着介绍了自家的开业大酬宾活动,热情邀他们进来试试。
几位年轻郎君就进来了。
燕娘请他们点菜,又介绍饮料。
付拾一看着燕娘虽然紧张,但是依旧热情有条理,于是就没亲自过去:衙门那头,她还要忙,所以根本就不可能随时在店里。店里还是要靠他们几个撑起来,现在不会,也要慢慢锻炼出来。
敏郡王和河源郡主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两人今日打扮都算是朴素——估计也是不想太过招摇,夺了付拾一的光彩。
不过河源郡主那容貌那气质,往那儿一杵,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付拾一心酸得不想往前凑:同样是女子,打击太大了。
不过看在两人都带了厚礼的份上,付拾一还是热情的凑上去了:“郡主和郡王这边请。”
两人立刻就将礼物叫人拿上来。
河源郡主送的东西,很实惠:一小匣子胡椒。
付拾一眼睛都瞪圆了:胡椒!居然是胡椒!价比黄金的胡椒!
河源郡主看着付拾一那眼珠子都要掉进胡椒匣子里的样子,不客气的掐了一把,训斥:“给我把那穷酸样收起来!”
付拾一将匣子抱在怀里,一脸诚恳:“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河源郡主嘴角抽搐片刻,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跟我还假客气?”
付拾一于是就听话的不假客气了。
敏郡王叫人送的东西是个大件儿:一架薄娟纱的屏风,上头绣的是十二时令花。
付拾一看着这件雅致得不行的礼物,有点儿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实在不行,就只能抬上楼了。
敏郡王腼腆一笑:“这样回头有贵客来吃饭,就可以稍微隔一下,更显私密。”
付拾一竖起大拇指:“敏郡王真是考虑周!”
至于内心:我明白了,你这礼物说是送给我的,但是实际上,是为你自己准备的。
付拾一会心而笑,敏郡王也微微一笑,两人愉快达成了共识。
本来比较雅静的桌子,是李长博旁边的桌子,可是付拾一看了一眼李长博,又看一眼河源郡主:要不,还是换个地方?
河源郡主自然也看见李长博,不过只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大大方方过去,直接就在隔壁桌子坐下了。
付拾一看着河源郡主痛快飒爽的样子,一阵舒爽:河源郡主怎么总是这么叫人稀罕呢!
李长博也客客气气与二人招呼见礼。
敏郡王总是和和气气的,自然也没什么。
等到河源郡主时候,两人脸上都不见尴尬不自在,才是真叫付拾一惊叹:这两人,怎么都能如此豁达!
付拾一还没来得及说话,卢知春和卢娘子就过来了。
卢知春一进来,眼睛就开始在屋里梭巡。
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吃饭不是正经事儿,他是来找人的。
卢娘子笑吟吟将贺礼拿出来。
卢娘子送的是一对花瓶。
花瓶差不多有小儿高,是一对青瓷圆肚瓶。
青瓷明彻如冰,晶莹温润如玉,色泽是青中带绿,与茶青色很相近。
这对花瓶,一看就是好东西——
付拾一谢过卢娘子,立刻就将花瓶摆在了柜台上:回头可以每日买点鲜花,养在瓶子里,给店铺增光添彩,也显得鲜活有情调。
卢娘子抿嘴笑:“倒正合适。”
付拾一知道卢娘子这就是特意准备的,不可能不合适,于是笑眯眯道:“卢娘子花了心思,自然不可能不合适。”
卢娘子含笑看她一眼,没有跟付拾一多说下去。
卢知春送的东西,也很实惠,直接就是一个银盘。
银盘精美得让付拾一严重怀疑:这是一个工艺品,而不是一个使用器。
卢知春笑笑:“实在是不知送什么,也唯有这个,也算勉强与吃食沾边。”
付拾一盯着那银盘,忧伤的想:我要是拿它装西瓜,会不会心痛死?
付拾一笑眯眯也给卢知春出了个难题:“李县令和郡主都来了,卢郎君是单开一桌,还是——”
卢知春站在那儿,看看两个桌子边的李长博和河源郡主,深深感受到了付拾一的恶意:选哪一个,都得罪另一个呀!
卢娘子也看出来了,不过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反倒是掩口笑起来,只等着卢知春选择。
卢知春面皮抽了抽,好悬没维持住自己仙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