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两人还要继续往下说,那头王二祥匆匆过来,一进门,连气息都没喘匀,就道:“有命案。”
付拾一和李长博顿时就顾不上别的,扭头看住王二祥,异口同声:“带路!”
钟约寒和徐双鱼,翟升也是赶忙站起身来。
敏郡王看着瞬间只剩下自己,身边空荡荡的情形,于是扭头问张春盛:“付小娘子不是在休沐吗?”
张春盛摊手:“我们小娘子这是手痒了。”
手痒……
敏郡王搓了搓胳膊,决定吃点什么压压惊:“再来一碗绿豆汤——出去买块冰添上。我出钱。”
张春盛:有钱任性啊!
付拾一和李长博等人匆匆跟着王二祥去了。
却发现是在敬业坊。
最后,马车停在姓张的人家门口时,付拾一就不由得愣了一下。
然后看一眼李长博。
李长博微一颔首。
付拾一没来由的想起了之前那位来找张春盛的美妇人。
宅子门口有下人候着,此时见了李长博等人,立刻就道:“请随我来。”
李长博率先往里去。
付拾一紧随其后。
只越往里走,她心里不详的感觉就越强烈。
报案的人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是说出了命案。
所以付拾一他们现在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等着进去之后再看。
下人带他们穿过前院,一路进后院,最后停在一个小院落面前。
那位下人低声道:“请诸位进去吧。小郎君的尸身,就在里头。”
还没进去,付拾一就听见了哭声。
那种肝肠寸断的哭声。
付拾一听见这种哭声,就知道是死者亲属。而且必定是关系十分亲近的。
付拾一定了定心神,抬脚进去。
一路穿过院子,就看见厅堂里围着一圈人。
而在地上最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具小小的尸体。
尸体只是脸上用帕子盖上了,其他部位都裸露着。
尸体手脚都是小小的,付拾一看得直皱眉:看样子,竟然是个幼童?
李长博沉声开口:“是谁报案?”
“是我!”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冲出来,伸手就要拽李长博的袖子:“我告她杀了我儿!”
另一个女子也分开人群,一步步走出来。
付拾一认识她:这一位,是来寻张春盛的那一位女郎。
如今这位女郎脸上通红一个巴掌印,嘴角还有破裂流血的痕迹,而脖子和下巴上,有被抓挠的痕迹。
就连头发,也不整齐,被抓得乱了。
这位女郎,狼狈成了这个样子,却依旧腰板挺直,神色不温不燥,和气有度:“既然县衙的人已到,就请验尸罢。还我一个清白也好。”
付拾一顿时就明白了:如今这位女郎,是被人状告杀人。
杀的,还是地上那儿童。
付拾一微一颔首,看一眼李长博。
李长博沉声开口:“请诸位出去。我们要勘验现场和尸身,才能判断。”
屋里人一窝蜂似的出去,最后只一个二十七八的男子留下来。
他眼眶通红,看着李长博,沉声说了句:“若是我妻的确是杀人凶手,还请县令严惩不贷!”
这样一句话……
付拾一下意识扭头去看那位女郎。
只见那位女郎脚下微微一顿,随后就置若罔闻继续往外走。
李长博只是平静回了句:“任何人犯罪,自有国法。”
付拾一听出来弦外之音:不管谁是凶手,都会同样严惩不贷。看似回应那男子,其实也是另外一个意思:换成别人是凶手,那么也容不得他们包庇!
付拾一朝着李长博点点头:不愧是我看中的李县令!
李长博客客气气请了那男子出去,而后才看一眼付拾一:“这件事情,要不还是让他们三个来?”
付拾一摇头:“我不会徇私枉法。不过,为了避嫌,我只在旁边看。”
按照规矩,既是和案件里的人有牵扯,那么作为公检法这三方的人,都必须回避。
付拾一懂得这个规矩。但是还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长博微微颔首,看向钟约寒:“钟郎君来吧。”
钟约寒颔首,而后上前去,轻轻的将盖在孩子脸上的帕子掀开。
入目是一张如同睡着了一样的脸。
安详,乖巧,皮肤白皙娇嫩,除了颜色苍白,胸口没有任何起伏之外,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个睡着了的孩子。
付拾一看得忍不住挪开了目光一瞬:这个孩子,可爱得像是小天使。光看五官,也是精致得如同洋娃娃。
钟约寒已经上手开始检查。
他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经扩散,眼睛上没有出血点。”
“皮下也没有出血点。”
“人中处有血点,像是被人扎过。”
“还有掐的痕迹。”
钟约寒做出合理的判断:“应该是之前想救孩子,所以掐和刺了人中这个位置。”
他翻开孩子口唇,仔细检查了一下:“下面牙齿并无出血痕迹,但是上面牙龈有淤血痕迹,应该是用力掐人中导致。”
“舌头正常,舌骨正常。”
付拾一听着皱起眉头:掐人中?一般掐人中,都是因为忽然的昏迷不醒和惊厥。所以这个孩子,之前并未死亡?
再看看孩子的情况,付拾一觉得的确不像是忽然死亡的:一般忽然猝死,多数都是毫无征兆。而看孩子穿着打扮,应该之前很可能是在睡觉?
付拾一也不着急出声,只是看着钟约寒继续验尸。
钟约寒紧接着又检查了孩子的脖子,四肢,躯干等地方,除了臀部和胳膊几处外伤之外,再无异样。
钟约寒看着那外伤痕迹,“有生活反应,而且新旧不一,旧的只有淡淡的痕迹留下,而最新的……看样子也应该不是临死之前,恐怕是昨天或者上午造成。这种细长条痕,一般都是藤条所致。”
付拾一轻声开口:“孩子应该被体罚过。而且,是长期被体罚。否则不会如此。但是这些地方,都不会造成孩子死亡。继续检查。”
钟约寒面有难色:“再继续往下检查,难道要开腹?”
不仅钟约寒面露难色,就连李长博也是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