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三娘几乎是立刻追了出来:“付小娘子,您别见怪。玉娘太小不懂事,这个事情,我们已是说定了,就不会有更改。明日一早,我就请房东过来。一起做个见证。”
付拾一看着齐三娘着急的样子,顿了顿:“您也别着急,考虑考虑,好好与玉娘说。若是玉娘要强,决定留在长安也不一定。”
“若您执意要走,明日只管过来,我家里随时有人,都可做主这件事情。”
齐三娘应一声,又是连声抱歉。
付拾一宽慰两句,就回去了。
她面色如常,也没人怀疑什么,张春盛等人还兴致勃勃讨论不知道齐三娘他们什么时候搬走,什么时候可以过去看房子——
齐三娘那头,也是破天荒头一回,在玉娘出事之后,对玉娘发了脾气:“你到底想怎么想?主意这样大,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玉娘泪流满面,倔强和齐三娘对视:“凭什么叫她占了便宜?咱们好不容易才在长安城里站稳了脚跟——之前还说,要在长安城里给我找个夫婿,再将家里人都接过来……”
齐三娘听着这些话,心里头别提多难受,当即深吸一口气:“出了这样的事情,谁愿意呢?继续留在长安,你还这么说亲?你能受得住?”
玉娘很是倔强:“我能。”
齐三娘看着玉娘那样子,到底还是心软了:“玉娘,我和你阿爷都年纪大了,快要做不动了。你出了这个事情,将我们也吓坏了,我们不想再出任何事情。回去乡下,平平顺顺过日子,哪里不好?”
玉娘咬着嘴唇,就是不情愿:“可也没有叫别人占便宜的道理。”
齐三娘头疼:“那你说怎么办?”
“耶娘继续开店,我不出门就是了。”玉娘张口就来:“反正就是不要她占便宜!我就看不惯她那个样!”
玉娘咬牙切齿:“这个事情肯定和她有关联。她就是为了吓唬我!”
齐三娘气得浑身发抖:“你住口!回去这个事情,我和你阿爷已经决定了。你若不想走,你一个人留在长安罢!”
玉娘一愣。随后转身就跑——这一跑,还竟然出了门。
等到齐三娘追出去时候,人都跑没了。
齐三娘跺着脚,心里头别提多懊恼担心。也不敢回去,就在门口等着玉娘回家来。
燕娘在门口看见这一幕,悄悄和付拾一提了:“会不会影响咱们?”
付拾一摇头:“没事儿。咱们要是有这个运气,自然有。要是没有也没法强求。这个事情,顺其自然吧。”
“那玉娘不会再出什么事儿吧——”
付拾一一听这话,就摇摇头:“光天化日,她只要不跟着别人走,就不会出事儿。她现在应该戒备心挺强的。”
强到了看所有人都像坏人。
玉娘一路跑到了弥清书院。
这个书院里,有她认识的人。
玉娘一口跑过来,这才想起,这个时候,书院是还在上课的。
而且她想起了自己现在也未化妆,衣服也是随便穿了一件的事情——她登时就忐忑起来。
玉娘躲在树后,用手指将头发弄了弄,又将皱巴巴衣裳扯了扯,好不容易觉得可以见人了,刚走出去,书院里就出来一个书生。
这个书生,玉娘倒也认识,于是她赶紧上前去,想请旁人帮自己找人。
结果对方道:“你找陈森?他请了长假,随着他师父云游了。”
玉娘霎时就愣住:“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方想了想:“就在前两天。也不算久。而且不算突然,前半年我就听他提起过。怎么他没告诉你?”
玉娘茫然摇头,抬手按住心口,只觉得那地方闷得慌,喘不过气来,别提多难受。
对方终于领会到发生什么事情:“我以为你们……竟是我唐突误会了。女郎你要不然去他家问问?更多事情我也不知了。”
玉娘咬唇,问了句:“平日他跟你们提起过我没有?”
对方一脸迟疑。
玉娘强势道:“你只管说。”
对方就说了:“提过,说你就是对诗词歌赋十分喜欢,缠着他,想跟他学——”
玉娘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玉娘觉得自己也不必再问了。勉强一笑,对着那人道谢过后,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去。这个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她原想着,说不定他一直没来看自己,是因为太忙了。
现在才知道。哪里是因为太忙?分明就是因为人已经走了。
她以为他肯定会娶她,可没想到竟然自己被骗了。
玉娘眼泪流了满腮,引得路人不由侧目。
玉娘胡乱抹了一把脸,低头匆匆跑回去——这个时候,唯有家里,才能让她觉得安心。躲在房间里,关上窗,她才能觉得松一口气。
玉娘满脸泪痕跑回来,吓了齐三娘一跳。
结果不等她问,玉娘一口气冲回房间里,就将门关上,不肯见她,也不说话。急得她团团转。
这一场闹剧,也都落在拾味馆的人眼里。
付拾一听翟升八卦完了,登时挥手:“行了行了,人家的家事,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人回来了,还是自己回来的,那就没事儿。”
付拾一内心:我怎么觉得翟升越来越八卦了?是不是跟王二祥学坏了?看来以后应该让他们少接触。
正想着呢,方良忽然赶车过来了:“付小娘子,出案子了。您得跟我走一趟。”
翟升立刻去提勘察箱,却被方良一下拦住:“翟郎君别动,这个事儿,就付小娘子去就行了。”
付拾一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接过翟升手里勘察箱,付拾一轻声嘱咐:“你们在家等我回来。”
上了马车,付拾一这才压低声音问方良:“宫里出什么案子了?是突然死人了?”
方良惊讶:“付小娘子怎么知道的?”
付拾一皱眉:“这个时辰,你应该在宫门口等着李县令才对。不该过来接我。如果是我们衙门的案子,也没有必要叫翟升回避的道理。那不就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方良心服口服:“付小娘子实在是心思细腻。聪慧过人。的确是宫里出事儿了。您去看了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