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马牡丹这么被打,冯家村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拉一把。
仿佛这个人打马牡丹,是天经地义!
付拾一看不下去,上去就将那人猛的推开,挡在马牡丹跟前:“你谁啊你?妨碍公务知道不知道?再干扰李县令断案,第一个先将你打二十板子!”
那瘦猴儿一样的男人,被付拾一这么一推,直接就往后退了五六步,甚至最后还一屁股的坐到了地上!
付拾一尴尬了一瞬间:难道我力气现在真这么大了?
那瘦猴男手脚并用爬起来,脸上涨红,气急败坏:“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屋头家务事,你管得着?”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了,他应该就是冯石口中的冯让。
春丽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盯着那瘦猴男,举起了自己拳头:“我家小娘子是当官的,你说管不管得?”
也不知是“当官的”起了作用,还是那拳头起了作用,瘦猴男瑟缩了,转而“哎哟哎哟”叫出声:“那也不能打人啊——我胸口疼!”
付拾一眼看着这一连串的变化,整个儿都目瞪口呆了:卧槽,我长这么大,终于碰上一个正经碰瓷的了?人翟老头都脑出血了,都没说是我我弄的!大兄弟你不厚道啊!
结果让付拾一更加目瞪口呆的是,马牡丹居然在听见那“哎哟哎哟”声之后,一骨碌就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冯让跟前,焦急又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是不是骨头断了?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面对如此“情真意切”,付拾一脑子里只飘过了三个疑问:刚才我是不是幻视幻听了?其实刚才冯让没动手吧?马牡丹也没惨叫吧?
当然事实证明付拾一既没有幻视也没有幻听。
因为立刻冯让就一把推开了付拾一,并且无比绝情的骂道:“我跟你没关系!给老子滚开点!”
马牡丹被推得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她无比茫然的看着冯让。
冯让紧紧皱眉,一脸嫌弃,忽然就一口唾沫吐了过去:“邋遢婆娘,老子娶你,倒了八辈子血霉!早晓得是这样,我就该多花一吊钱,娶那个长得好看的!哪个龟儿子说的,身板好,能生养,干活还能干?我看是除了干活啥也不会!还不如买头牛!”
那口唾沫没有遮挡的喷到了马牡丹脸上。
马牡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捂住了脸。
付拾一这一次却没动,即便是内心愤怒到将拳头都攥紧,却也是一句话没说,只是抿紧了嘴,回了李长博身边去。
李长博侧头看付拾一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付拾一扯出个略有点不在状态的微笑。
而马牡丹尖叫着抹掉了脸上的唾沫之后,忽然就痛哭出声,一面哭,一面就冲上去,将冯让从地上拽了起来,拼命摇晃:“为啥子,为啥子,你为啥子要这么对我!”
这一刻,冯让像个没有能力反抗的布娃娃,被马牡丹摇晃出了残影——那脑袋仿佛都失去了支撑,往后仰的弧度,让人都怀疑是不是快要断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毕竟前一刻冯让还威风凛凛的尽情羞辱和殴打马牡丹。
而这一刻……冯让已经彻底变成了马牡丹手里的一个人偶。
再仔细看,冯让脚都是要离地了……
马牡丹的力气,居然这么恐怖!
而马牡丹一面动作,还一面继续嘶吼:“为啥子,为啥子!!你说!你说!”
付拾一咳嗽一声,提醒马牡丹:“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你先放开他,他才能回答你。”
冯家村的人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上前去将马牡丹按住,将冯让解救出来……
被解救出来的冯让,大睁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看那样子,孩子几乎都有点儿恍恍惚惚了。
付拾一想起了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从此之后,冯让怕是再也不敢对马牡丹动一个手指头了……
李长博看了这半天的闹剧,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口:“再闹的话,就一起带去县衙,再慢慢分辨罢。”
熬了一夜,他声音都有点儿明显的疲惫和嘶哑,这会儿沉下声来,登时更添几分不耐与威严。
付拾一也觉得这个闹剧是该收尾了,于是也拿出了严肃来:“谁若再闹,不仅带去县衙,更要打他个二十板子!”
这样一说,冯家村的人终于消停了一些。
不良帅也是冷冷的扫了一圈。彻底做了个警告。
一时之间,现场鸦雀无声。
太阳从云层中穿透而出,映出了一片火红的天空。
新的一天,开始了。
马牡丹忽然打了个泪嗝,抽气声有点儿响亮,瞬间破坏掉了早晨的安宁感。
李长博沉声开口:“马牡丹,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一次,马牡丹被问到这个问题是半点也没有迟疑,一下子就开口回答了,而且声音异常响亮:“我那伤是他打的!”
“他昨天晚上去张月娘家里吃饭,喝了点马尿,回来就又是又打又骂的!还动了棍子!最后把我头都打破了!而且我躲还不行,他干脆就把我撵出来了!”
马牡丹越说越伤心,放声痛哭不说,又瞪向了冯让:“我就不晓得为啥子,他就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啥了!”
她撕心裂肺的哭着,哭声震破云霄。
付拾一感觉耳朵都有点儿痒痒。
其他人也是止不住跟着看住了冯让:真是你打的?
冯让也不知怎么想的,反正脸上通红,最终他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嫁过来几年了!你肚子有过动静吗!我打你怎么了?!我还要休了你!”
这话倒是狠话,可是说完这话之后,冯让立刻就躲到了里正身后去,只探出个脑袋来,继续色厉内荏:“你反正是我买来的!我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付拾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敢站直了腰板说这话,我都不至于鄙视你!
而神奇的是,在这话之后,马牡丹忽然也好似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连哭也不哭了,整个人都耷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