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伤口,基本已经看不出本来样子。
里头的内脏,也腐烂了不少,又被蛆虫吃空。
付拾一看了看伤口位置,沉声道:“这个部位,底下是肝脏,这么大的伤口,估计是伤到了肝脏的。”
“内脏受损后,人不会立刻死去,会因为出血和器官衰竭慢慢失去生命。这个过程,人也会很痛苦。”
付拾一用长筷子试探了一下伤口深度,毫不费力的一如到底,直接接触到了骨头。
内脏是真的快空了。
她轻叹一声:“这个伤口创面不小,而且伤口如此深,伤口边缘整齐,推断是利器所致。但是这么大的利器——”
“枪头。”有学员轻声了一句。
付拾一扬眉,叫那位学员重复一遍:“那你来说说,为什么是枪头。”
学员犹豫一下:“因为枪头一般是菱形伤口,而且是豁开的,没法愈合的。枪头造成的伤口,比匕首和刀剑都更大,看上去更严重。尤其是直接整个刺入。”
“我曾经见过枪头造成的伤,和这个就差不多。但是这个更大一点,有可能是因为枪头本身比较大的缘故。”
付拾一点点头,笑眯眯夸一句:“我还没见过枪伤呢。不过,这样说来,是有点像的。像我们仵作,是应该了解一下各种兵器的。嗯,主要是各种兵器造成的伤口——”
她转头吩咐翟老头:“明日去借一点兵器来,买头猪,挨个儿给看看伤口。”
翟老头点点头:“一会我去跟厨房说一声。”
反正厨房每日都买肉,肉就从厨房借来就行!
付拾一不管肉不是也要借来,反正只要能实体教学就行!
说完了这个,付拾一继续往下检查。
尸体身上,除了胸口的破洞之外,还有许多淤青。
比起脸上的淤青,身上的淤青则是明显很多。
拳头印,脚印,还有圆圆的,膝盖印。
这些淤青,没有一个不是在诉说死者生前经历了怎么样的惨烈。
没有一个是抓挠伤,全部都是暴力造成的击打伤。
死者双乳上,还有明显的捏伤。
五个手指头印,十分明显。
而这些手指头印,有深有浅,重重叠叠,分成了许多组。
付拾一看着这些伤,久久沉默。
直到李长博轻声问:“怎么了?”
她找回了声音,轻声解释:“死者身上的淤青重叠交错,深浅不一,但基本都是击打伤,也就是拳打脚踢,还有用膝盖顶撞。”
“这个是拳头印。”
“这个是脚踹的。”
“这个圆圆的,是屈膝顶撞造成的。”
“死者在生前一段时间,可能是每天,都会经历殴打。”
“至于双乳上的捏伤,也可以看出施虐者的残暴。”
对于女性来说,这样的伤,是残忍的,不仅痛,更是会带来心理上的巨大伤害。
这个对死者施虐的人,必定是个残暴的变态。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是谁说了句:“一定要抓住凶手!”
接下来,所有都开始纷纷附和。
付拾一已经调整好情绪,继续往下验尸。
死者双手手指,每一根都是紫黑色,而且伴随着不同程度的扭曲。
付拾一沉声道:“死者手指每一根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骨折造成了扭曲和肿胀,同时带来巨大痛苦。手指上神经分布很多,所以对痛苦也更加敏感。”
“这是肆虐者故意在折磨死者。”
“而且——”付拾一看一眼死者双手如出一辙的情况:“这样一来,死者基本丧失了双手的行动力。也就是说,手废了。拉开门逃跑都做不到。”
“再看死者的双手手腕,胳膊上这些条索状淤青和皮损,说明死者生前是被捆绑过。”
“双脚也是。脚踝上也有捆绑痕迹。”
付拾一轻声道:“死者在生前,失去了人身自由,被困住了。”
徐双鱼喃喃说一句:“那该是多绝望啊。”
满场沉默。
既为仵作,大家都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马牡丹愤然道:“不是个东西!必要抓住他绑起来打一顿!”
付拾一咳嗽一声,提醒:“咱们是衙门,不可滥用私刑。不过万一抓捕时候反抗——”
马牡丹心领神会:“那肯定不能让他跑了!”
主仆二人,交换了个你懂我懂的目光。
众人:……你当我们是瞎子吗?
李长博默默的转开头: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付拾一继续往下验尸。
体表验尸完毕,但还要看看私密处的情况。
李长博转过身去。
学员们齐刷刷伸头——
付拾一看见这样的场面,深深感叹:要不怎么说,医生眼里无男女,大夫面前无老幼嘛!都一样,都一样!男女老少,都是一样的!
都是行走的人体器官,是工作的对象!
要说能起个什么心思,那就只有一个:早点干完活,早点下班!
不得不说,那位对死者施虐的人,就是一个禽兽。
死者下身,早已经腐烂了。
付拾一看清楚之后,沉默的替死者将被单盖上。
她低声道:“死者的下身,完全腐烂,说明生前有严重的伤。但是我刚才看了下,没有撕裂伤,只有……烫伤。”
李长博脸上有点茫然的重复:“烫伤?”
付拾一点点头,提示一下:“烧红的烙铁。”
李长博的面色沉下去。
他张了张口,半晌没说出话来。
现场也俱是沉默。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这个施虐者,必定是个变态。而且很可能,他仇视女性,所以才会这样——大多数买了女人,是为了传宗接代,或者给家里干活。但是他的话,一定是为了折磨。”
除了这名死者,付拾一想到另外两具白骨,心都沉下去。
她沉声提出:“一起将另外两具白骨一起检验了吧。很有可能,的确是频繁作案。”
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那么那个人,就是人渣!
李长博应一声:“一并查验了吧。”
此时此刻,虽然腐臭味依旧,可是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反倒是没了什么感觉,只是看着那尸身,只觉得难受。
付拾一提起了正事儿:“先将颅骨取出来,还要画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