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悄然在仵作学院传开了。
付拾一的外号,也悄悄变成付魔鬼。
而对于付拾一这种作法,翟老头不太赞同:“这不是让他自己揭伤疤吗?万一受不了怎么办?”
付拾一笑眯眯:“他忙起来了,哪还有功夫想那些?咱们平常心对待,他自然也就渐渐地放下疙瘩了。想吃呕吐物算什么,他又没吃五谷轮回的产物,不算什么。”
钟约寒默默点头:“我会让他忙起来。”
四脚朝天那种。
付拾一伸出大拇指,给他点赞:“不过这次的事情,算是给我们了一个教训。以后再做类似的事情,一定记得戴手套,一定要保护好自身。结束之后,也一定让他们勤洗手。”
想到这次闹出这么大个事情来,翟老头和钟约寒也都是心有余悸,连忙点头。
从仵作学院出来,付拾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咱家的同学如此坚强抗造,又是如此的忽悠!
但凡换一个心思敏感一些的,付拾一觉得,自己这三脚猫的心理开导功夫,必定失败。
这样的好事,付拾一决定好好庆祝一番。
庆祝的方式,当然是:吃大餐!
此时早已经冷了起来,眼看就要入冬,这样的天气,吃点清淡滋补的东西,才最合适。
付拾一思来想去,决定来个最简单粗暴的。
那就是为炉烧烤加鸡汤汤锅的结合。
这个也不难做。
来一个炉子,底下是木炭火,架上铁丝网,然后再用一口小的平底汤锅坐在正中间火最旺的地方。
为了方便吃火锅,拾味馆专门订购了一张机关大桌子,桌子中间有圆洞,正好将炉子卡进去。
这样大家为炉而坐,各自奋战,半点不用抢——
汤锅里可以涮的菜,这个季节已经不多了。
不过,第一轮鲜嫩的萝卜已经上市,水嫩又多汁,所以切上一盘薄片,煮着吃也好,吃烤肉腻了,生吃也好,都行。
再泡点干蘑菇,一上桌就下进锅里,煮到最后,那蘑菇的鲜味尽数出来,汤就成为了绝绝子的存在。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莴笋叶,莴笋片,豌豆尖,小白菜了。
不过,这个季节的鱼还是有的,取一条鲜活的大鲢鱼,去头去骨,留着明日煮鱼肉汤,剩下的肉直接片成薄片稍微放点盐和葱姜腌制起来,到时候可以涮着吃。
鸡肉也片一些,同样涮着吃,不过鸡翅膀和鸡腿,则是拿来烤着吃。
最后就是猪蹄,排骨,小羊排,这些大块头的,既可以下锅里,又可以在外头烤着吃。
再处理几条小一点的鲫鱼,肚子里塞上葱姜,抹上盐,到时候烤着吃。
嗯,最后付拾一用细竹签串了点韭菜:是烧烤,怎么能没有韭菜呢?
忙活一下午,付拾一操持出了几盆肉来。
是的,拾味馆人多,每次准备食材都用盆。
这一点,总是让蔓娘感叹:“咱们拾味馆别看挣得不少,可有一小半,都吃进肚子里去了。”
付拾一每次都是笑眯眯:“哪有自家卖吃的,自己还吃不饱的?”
再说了,人活着,最迫切的目标首先就是:先吃饱!
李长博从衙门回来,一进拾味馆后院,就先看见付拾一对着自己热切招手,笑颜如花的样子。
付拾一就差上来扒拉他了:“快快快,我火都好了,就等你了!”
李长博被这个笑容洗去了疲惫,轻笑道:“我去洗手。”
他站在水池边上洗手,认真的搓揉肥皂泡,眉眼低垂,纵是在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院子里,也丝毫没有被折去半点世家子弟的贵气和雍容。
付拾一悄悄和方良感叹:“我总觉得我委屈了你家郎君。”
李长博这样的人,估计从出生,也没有长时间呆过这种地方过。
方良一本正经的回了:“郎君说了,跟付小娘子在一起,就算是茅庐草舍,他也觉得是楼宇宫阙。”
付拾一除了一句“文化人就是文化人”之外,再说不出别的。
李长博进屋入座时候,发现了几个久不见面的老朋友:敏郡王,河源郡主。
卢知春没来,河源郡主就直接现了原形,挽着袖子,露出一截胳膊来,张罗着烤肉。
那豪爽的架势,衬得旁边的敏郡王反而斯文许多。
徐双鱼双眼亮晶晶的等着钟约寒给自己烤肉,翟升嘲讽徐双鱼:“你敢不敢自己烤?你分明就是在炫耀你师兄!”
付拾一笑眯眯提醒翟升:“你们三个就算不是同门师兄弟,但也是一起学艺的学长学弟,你让他们两个给你烤!”
罗乐清慢悠悠的吐槽:“翟升你还没明白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河源郡主对着付拾一和李长博招手:“快来快来,等这半天了,终于能开始了,还不赶紧的。”
敏郡王问河源郡主:“你当着卢郎君的面,也这样?”
河源郡主白了他一眼:“那怎么能一样?你当着乐清的面,不也人模狗样的?”
无辜中箭的罗乐清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敏郡王也有点脸红,但还是笑着开口:“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那你回头请我吃饭。”河源郡主不坏好意的敲诈。
李长博慢慢悠悠补充一句:“听说烤全驼不错。”
付拾一:!!!果然是黑芝麻馅的汤圆!趁火打劫啊这是!而且还是趁别人的火——
被李长博提了这么一句,河源郡主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狡黠:“对对对,我还没吃过呢。上次宴会,知春也在,我都没好意思去吃——净装斯文了。”
付拾一窘得说不出话来:总觉得河源郡主你是在骗婚啊!卢知春知道你是什么样吗?
李长博已经低头浅笑着替付拾一摆肉烤了。
不得不说,李长博就是那种天生的好对象。
任何时候,都是这么贴心,而且还没有什么架子——至少从来不觉得为自家未婚妻做这些小事,会丢了颜面。
不像有些个人,一面嫌弃这些油烟辱没了斯文,一面又吃得比谁都刁钻。
付拾一星星眼:哎呀,怎么办,我感觉我越来越稀罕李县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