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博一脸的坦然:“夫人说,她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襄助陛下维护一方安稳。”
付拾一心里默默补充:顺带貌美如花。因为后面那一句,是他自己添上去的。
李三郎显然是震惊又感动。
也不知是震惊夫妻两人的政治觉悟,还是震惊李长博的坦然。
但他最后斟酌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付拾一的提议:“我考虑考虑给多少。”
付拾一一脸诚挚:“陛下,提升新生儿降生的成活率,提高产妇的成活率,会给咱们大唐带来好多好多的新鲜人口。”
古人为什么人口不容易提升上来?除了生产能力的问题,最主要的是,产妇和新生儿的致死率。
要知道,现在生孩子,根本就是靠运气!
李三郎斜睨付拾一:“你怕不是为了自己将来生孩子?”
付拾一理直气壮:“我愿为医学进步甘当试验品!”
李三郎气笑了。
李长博则是说了句:“我看过拾一写的笔记,关于产后护理,关于孕期如何照顾产妇,很有一套。我请了几个有名的稳婆看过,她们都说很有用。”
付拾一惊讶看李长博: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情?
李三郎看看付拾一,又看看李长博,最后酸溜溜说了句:“你们倒算是天作之合。”
想着当初敏郡王跟自己来求赐婚,李三郎又忍不住嘬牙花子:废物!这么好的媳妇硬是没赶上!
一路回了长安城,徐坤已是在长安县衙门等着了。
李三郎直接让李长博和徐坤,加上户部和刑部尚书共同办这个案子,给了足够权限后,直接就回宫去了:那几个内侍,他还要处理一下!
这个案子到现在,算是破了。
毕竟虽然过程还不够清晰明了,但罪魁祸首,大家都知道是谁了。
徐坤和李长博,是负责凶杀案。
而户部尚书则负责查贪污案。
刑部尚书嘛,主要负责将这些官吏带回来审问。
不然,长安县衙门还真关不下这么多人。
眼看也用不上付拾一,李长博本想让付拾一先回家去休息,结果付拾一熬到现在,也没什么困意,干脆就去了牢里探望榴娘。
榴娘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一看见付拾一过来,她立刻起身,几乎不用等她开口问,付拾一就看出了她的询问意思。
付拾一摇头,真心实意的说了句:“抱歉,我没抓到人。他提前跑了。”
榴娘神色瞬间复杂起来。
良久,她苦笑一声:“算了,也在意料之中。他那样聪明的人——”
她话没有说完,就低下头去,轻叹:“或许跑了也好。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再问。”
付拾一觉得榴娘是豁达了不少。
但她还是小声的问榴娘:“那你介意不介意,他和别人跑了?”
榴娘瞬间抬头,目光灼灼,声音凌厉:“和谁?”
付拾一回想了一下那歌姬的名字,“好像是叫什么羽——”
“千羽?”榴娘显然比付拾一清楚多了。
付拾一顿时也想起来了:“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好像还是那个魏国雄的爱妾!不过他估计得去刑部。现在他们在前头问他案子呢。”
榴娘的面色,有那么一点儿扭曲。她咬着牙:“他们两个,果然有一腿!之前我问他,他还不承认!”
面对如此浓重的杀气,付拾一瑟缩了一下,总觉得女人在这种时候,战斗力真的都很爆表。
“你也认识吗?”付拾一小心翼翼套话榴娘。
榴娘冷笑:“何止是认识?我说她为何总是对我那么冷傲,还屡屡出言挑衅,原来是这个缘故!一个花瓶罢了,也想与我一较高下?”
付拾一看着榴娘这样的反应,第一次认识到了她们这个行业的内卷,到底多么严重。
不过,由此也可见林期的魅力。
付拾一提议:“要不,你和魏国雄聊一聊?或者,你想想林期有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他都没意识到你已经知道了的那种?”
狡兔三窟,林期如果一直对榴娘是有所防备的,也是打算用完就抛弃的,估计榴娘知道的可能性很小。
但问一问,还是很有必要的。
结果,惊喜他还真就来了。
榴娘仔细想了一想之后,还真想起来一处地方:“在华山。华山山脚下,他有一处别苑!有一次,我听千羽同她丫鬟说的。说什么去鹿和院,顺带还能去华山拜一拜。说不定能求个孩子——”
她的脸色有些难堪:“我还讥笑了她几句。说我们这样的人,生了孩子又如何?”
“当时千羽看了我好几眼,可只说了句‘我觉得你真可悲’。”
榴娘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也不知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可悲。
付拾一得了这个消息,忙去找李长博汇报这个消息。
榴娘失魂落魄的走回角落里,坐在草堆上,慢慢屈膝,用胳膊环抱住自己,眼泪慢慢涌出,眼眶通红,却始终哭不出来。
哭什么呢?一切一切……不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吗?
恍惚间,榴娘忽然想起当时姚申同自己说的一句话来:你们齐家人就是灾星!若不是嫁给你叔叔,我姐姐怎么会死?他们都死了,你活着做什么?
是啊,他们都死了,自己活着,做什么?
思及此一生,她才忽然发现,这辈子,她竟没过上过几日安生的日子。
小时候的寄人篱下小心翼翼,刻意讨好。后来连齐家也不能待,仓皇的跟着姚氏逃离齐家。
路上却偏偏遇到了山匪。
所有人都死了,她却因为曲意奉承捡回来一条命。
她没告诉所有人,她曲意奉承时候,经历了什么。也是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其实就算姚申将她带回姚家,又如何呢?山匪在她身上做的事情,迟早也是会被人知道的。
还有后来,明明有人劝过她,何必赌气,找个普通男人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她是怎么回答的?
榴娘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当时的回答:“安稳过日子?每日为吃饱穿暖发愁,叫安稳日子吗?我本该是锦衣玉食,为何要去过那种日子?”
是了,是她自己不甘心罢了,是她自己不甘去过苦日子罢了。
明明父母俱亡时,也曾有人问她,要不要留在老家。
是她自己选了一条看起来更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