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博十分委婉的表示:“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还得你自己想一想。”
付拾一则是轻声提醒他:“先别哭了,你想想你娘平时都喜欢去哪些地方?她一个记性不好的老妇人,应该走不远。”
然而,地主却并不抱什么希望,眼眶红彤彤的:“这要是一天两天还好找,可现在上哪里去找人!这都丢了五天了!”
他恨恨的捶了一下地,“都怪这尸体出现得莫名其妙,都说是我老娘,我就真信了!也不敢多看几眼,怕心里头伤心!这下倒好,白白耽误了这么几天!”
付拾一宽慰他:“估计是在水里泡久了,你也不认识了。加上你心里先入为主的观念,就认错了。现在的话……你还是赶紧擦擦眼泪,回去找人吧。”
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到处乱跑,如果没有遇到好心人的话,或者跑错了地方,很容易出事。
这么多天,一点动静没有,付拾一多少有点儿觉得凶多吉少了。
很显然,地主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李长博见他这样,便提醒一句:“要不,你报个案,我们也会帮你留意。”
顿了顿,他提醒一句:“你回去找人就不太行,毕竟还有个人命官司呢。”
付拾一这才想起这一茬来:对哦,这个人身上还有人命官司……起因是为什么?好像就是怀疑人家杀了他老娘——
这下,付拾一忽然发现这个地主吧,怪悲催的。
这算什么个情况?想想都很绝望。
地主被这么一提醒,本来都快爬起来了,这下又一屁股坐地上了,人看上去傻呆呆的。
付拾一和李长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脑子里都飘过了一句话。
李长博:遇事该三思而后行,切记不可冲动啊!
付拾一:冲动是魔鬼啊!
地主最终还是含泪报了案。
他叫崔备,他老娘姓陈,叫陈阿花,人称陈婆子。
至于身上特征,崔备想了半天,也只想起来:“我阿娘胳膊上有一块烫伤的疤,在右手上,是小时候替我挡了一下,不然烫着的就是我的脸。”
说到这里,崔备又开始擦眼泪了:“那时候,阿娘被烫着了,竟也好似不知疼,反倒是拿起戒尺,噼里啪啦的对着我一顿打,问我涨不涨教训。”
“其实阿娘是吓坏了。”
付拾一仔细回想了一下尸体:尸体两个胳膊皮肤都只有正常老年斑,并没有烫伤留下的疤痕。
所以,可以确定,这就是两个人。
最后吕德华领着崔备去记录失踪人口,而李长博和付拾一则是面面相觑。
李长博缓缓道:“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陈阿花去哪里了?另一个是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付拾一看着他那样,都替他脑壳疼:“这就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了。”
说实话,这种事情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谁能想到,查到了一半,才发现死者原来不是那个人,而案子变成另外一个案子?
她摩挲着肚皮,还有点感慨:“还好崔备杀人这个事情,倒是很简单。”
虽然不是崔备动的手,但是是他带人过去闹的。
而且,人证物证俱全。
就是杀人动机现在不成立了。
付拾一忽然感觉另外一个死者也怪悲催的。
李长博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现在得想办法确定一下这名死者的身份。”
“那就只能让吕德华翻一下失踪人口记录了。”付拾一实话实说:“虽然工作量很大,死者家属也不一定报了案,但也只能这样了。好在年纪摆在这里,应该相对容易寻找记录一些。”
其实如果有电脑就好了。在资料库里搜索关键词就行。
可惜现在都靠人工。
李长博“嗯”了一声,无奈颔首。
再进验尸房的时候,钟约寒他们都目光炯炯的看过来。
李长博微微摇头,面上复杂:“不是同一个人。这是无名尸。”
所有人都齐刷刷一愣,既感觉专业知识被印证了,又感觉案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就感觉挺难破案的。
好在现在验尸基本已经告一段落,钟约寒虽然迟疑,但还是多问了一句:“那现在验尸另一个?”
李长博“嗯”了一声。
付拾一有点站累了,腰疼,就干脆叫春丽去给自己搬了个椅子。
因为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如果贸然送进冰窖,可能会污染其他尸体,所以,需要先细致处理,装入专门准备的冰棺当中——是的,这两年付拾一直接做出了冰棺。
为了节约成本,是直接有用大型冰块雕出来的。里头铺上干燥的,晒过太阳消毒过的稻草,然后再铺上布,进行固定,达到隔离冰面的效果,然后就可以直接从一头将停尸的木板送入。再用木板包了铁皮,做成了一个带合页的封口,推上去,就能用锁锁上。
这样一来,既可以将这些冰棺材叠放节省空间,又能保证他们各自拥有独立的空间,不会互相污染。
虽然有点费成本,但只需要初期投入一次,就可以永久使用——用过之后,只需要将木板清洗晾晒,冰块中间位置,只需要敞开通通风就行。
反正这个冰窖常年保持冷冻模式,这些棺材也不会化。
这种改革,对死者来说,算是极大的改善了住宿条件。
也让不良人们对停尸房的感官好了点:以往什么时候进去,尸体都那么摆着,总会有一种他们要坐起来的错觉。
而现在锁上了,放在冰里,根本不怕!
将无名老妇送入冰棺保存之后,钟约寒他们飞快清理冲洗了验尸台,确定也将屋里的味道散干净了,这才将另一具尸体抬上来。
死者抬上来时,付拾一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年轻。
看年纪,大概也就是二十岁上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身上并没有别的伤,但流了不少血,此时脸上一片青青白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死者的伤,在后脑上。
因为出血太多,整个后脑勺都已经糊住了,后背上也全都是血迹。
此时血迹都基本干了,厚厚的糊了一大片。
一眼看上去,格外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