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斯确实没什么钱,他甚至是靠校长奖学金完成的学业。但他也根本不需要钱,他没有任何爱好,除了冥想,可冥想这个爱好委实不花钱。他住在一间非常奢华、阿拉伯王宫般的房子里,但那只是某个崇拜他的阿拉伯裔学生——那人家里据说有那么几十口油井——租下来,装饰好了,非要供他冥想之用的。阿巴斯也没有拒绝,不过也没有很感激,对他而言在王宫里冥想和在野地里冥想只是有没有蚊子咬他的区别。
这样一个人当然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在芬格尔看来这家伙跟恺撒差不多,就是看到很多钱堆在那里,也跟看到很多羊粪堆在一起一样,会点点头说哦还挺多的,就过去了。
破冰船上甚至安装了塔吊,吊车把整条货船吊到了后甲板上。
恺撒刚刚站在甲板上,背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少爷,欢迎登船。”
恺撒转过身来,看清了来人,微微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黑色的小礼服,烫得笔挺的裤缝,即使在破冰船上也打着精美的丝绸领巾,来人的衣着像个尽忠职守的英国管家。可看那头丝绸般润泽的金,长到能够盖住眼睛,却又像是被英国管家伺候的贵公子。
恺撒的秘书,帕西·加图索,曾经服务于恺撒的叔父弗罗斯特,对于加图索家的事,他知道的比恺撒这个继承人还多。恺撒并不喜欢这位秘书跟着自己,但帕西是家族指定给恺撒的,有时候恺撒也没办法。
“家族担心少爷的安全,命我赶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帕西恭恭敬敬地说,“此外少爷日常需要的一些东西我也带来了,应该足够这趟旅行用。”
“我日常需要的东西?”恺撒没理解这句话。
“5o瓶陈年的波特酒,5oo支雪茄,红葡萄酒1oo瓶,香槟酒1oo瓶,白葡萄酒2oo瓶,”帕西顿了顿,“考虑到海上进餐吃海鲜的时候会更多一些,所以这次白葡萄酒准备得较多。我还准备了5oo磅的各种红肉,和3oo磅的各种白肉,包括日本产的干鲍和法国产的蓝龙虾,都是少爷您喜欢的。此外我从罗马调了两位主厨随行,其中一位曾在佛罗伦萨四季酒店担任行政主厨15年……”
施耐德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阿巴斯倒是没走,微笑着继续听,不过看起来纯属礼貌。
恺撒脸色阴沉,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当贵公子的那些年里的生活方式了,被帕西这么提醒一下子想了起来。当年他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航行到世界各地都要自己带酒带肉,连酒杯也要带自家的,补给不够的时候还会派飞机先飞到目的地,再把货物运送到港口。与之配套的当然是船上的红酒派对,香槟派对,和烤肉派对。
可他如今已经不走这个路线了啊!他现在很务实了,连溶咖啡都能喝了!还提这些干什么?他不愿在竞争对手——也就是那个微笑着的阿巴斯——面前,看起来像个不能吃苦的二世祖。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拿帕西的领巾把他的嘴堵上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地靠了上来。
是芬格尔。
芬格尔深情地看着帕西,不是看女人的那种温情,而是看到出炉牛腿的温情,“主席,你这个秘书真的非常好!是个人才!你要培养他,将来能成大事,是你的左膀右臂!”
施耐德漫步在这条巨舰上,感受着透过呼吸器进入肺部的寒意。
甲板上也是雾蒙蒙的,但还是可见那七层楼高的庞大船舱和高耸的舰桥,巨大的鱼雷管被塔吊吊着从天而降,装备部的工程师们正遥控着四组行走的机器人——准确地说它们更像是机器狗——扛起这根鱼雷管,把它抬到船去安装。施耐德看着那些机器狗的背影,在面具下无声地笑笑。
脚步声从侧方接近,施耐德转身看了过去,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走出雾气,大步来到施耐德面前。
施耐德打量那个男人,他有着蓝色瞳孔和栗色的短,典型的斯拉夫人外貌,高大彪悍,肌肉健硕,海风和日晒令他的皮肤苍老,但整个人还是显得活力和热情。
“请问您就是新的船主么?”男人向着施耐德伸出手来,“我是这艘yamal号的船长,萨沙·雷巴尔科,竭诚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