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龙枫谷,翩叶红神态淡然,语气自若,心中缓缓做出决定。
“吾决定,再开命卜,占卜龙刀下落。”
“你疯了吗?!”炼名锋睁大了眼。
命卜之术,为翩叶红家族流传之神术,相识若久,炼名锋也未得窥全貌,然而命卜的代价,炼名锋却是一清二楚。命卜命卜,关键便在‘命’字之上,以命为引导,而窥天术,无论成或不成,皆要以一半的命元为献祭。而在之前,为了三器之天命,翩叶红便已开过一次命卜,献祭了那时他二分之一的命元。此刻又要再度献祭二分之一,纵然翩叶红踏入先天境,寿元百千,也经不起几次占卜。
也因此,为了好友安危,炼名锋径直开口反对:“你已开过一次命卜,你也言,命卜亦有概率之说,若是这次失败呢?”
“那便再开一次啊。”翩叶红轻笑道,对于命元之损,全然未放在心上。已经做过一次了,接下来再度重复,哪怕再如何恐怖,也不过就那般了,毕竟心里那道最难跨过的坎已经过去了。
“只要能除掉尚天纵,一切皆值得,你我相识数百寒暑,你当知道的。”
翩叶红的神情仍是无比的淡然,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羽扇轻摇,翩叶红随后接着说道:“吾的使命,便是让尚天纵于世间消失不存,这是吾的动力,在最狼狈的时候,亦是这股信念在支撑着我。”
翩叶红看着炼名锋,仍是一派谈笑风生的模样,但炼名锋从翩叶红的身上,看到了坚定。既为好友,他知道,他拦不住翩叶红,谁也拦不住。
但,为了好友,他不免还是想试试,不仅为了翩叶红,也为了他自己。七岁拾铁,十四岁铸器,再有七年成名,而至今日,炼名锋之名,已动江湖,但他仍旧缺了一件巅峰的作品,而如今,尚天纵,或许是个机会。
“好友,吾或有不同看法。”炼名锋一脸正色的看着翩叶红,从未有过的严肃。
“嗯?”
“魔戟,原为点天机所铸之圣戟神叹;你口中所言的楚狂歌的佩剑,吾虽未见,但想来必也是当世名锋,而名锋必有出处,或许,三器,非天降,而是人工,龙刀或许也是如此。”
翩叶红反应极快,在炼名锋说出之后,便想到了炼名锋的言中之意,“好友,你是想说,你要打造龙之刀?这……”
“如何,不能吗?”炼名锋昂首道:“铸剑名手可铸九天惊鸿断魔刀罪业;点天机可锻神戟刀戟戡魔;鬼斧神工聂寒所铸神器更可直面八岐邪神,吾炼名锋为人工铸术传人,又岂会逊色于他们。”
炼名锋之言,说的坚定,亦是果决,让翩叶红也不由为之一愣。
炼名锋随后接着说道:“尚天纵,是不错的磨刀石,吾想,若能铸出能斩杀其的刀,吾的虚荣心必然会得到相当满足。”
“好友,你……”翩叶红的心内,涌出几分无奈,然而更多的却是感动。虽说对于炼名锋之言不置可否,但有友如此,今生又何须他求。
“神棍,难道,你是不相信炼名锋,可以铸出比肩前人的名器?”
“好友之能为,吾自是相信,但……”翩叶红面露难色。龙刀是一方面,翩叶红心中更多的是,不愿将今生唯一的好友牵扯其中。
“只要你信吾,那便够了。”炼名锋拍了拍胸口说道:“早年,你吾相识之时,你曾赠吾一块龙血鳞铁,现在想来,或许便该今日。”
“龙血……鳞铁……”翩叶红摇了摇扇子,有些沉默。
炼名锋,为当世顶尖的铸者,他所打造的,当是没有问题吧,纵然失败,届时再以命占卜也无妨……
“好友……好友……”
“啊,嗯?”翩叶红缓缓回过神,看向炼名锋。
“你方才在出神什么?”
“吾不过在想,若是你打出龙刀,该以何人为刀主人罢了。”
“何须他人?”炼名锋看着翩叶红,“好友你,便是最合适的主人,不是吗?”
还施水阁——
楚狂歌迈着轻快的踏入,眼前,却见一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衫拦路。
“鹤清幽?”
楚狂歌看着眼前的老人。昔日搅弄风云的智者,如今捧着一卷兵书,看不出半分盛气凌人的模样,就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文叟。
“老师,休息,不可打扰。”
“这样吗?”
就在这时,鹤清幽身后的房门缓缓打开,谈无欲控制着轮椅缓缓出现,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纵然遭逢大变,谈无欲仍未丧气颓废,反而看上去愈发的沉稳内敛。
“老师。”鹤清幽退到了一旁。
谈无欲缓缓来到楚狂歌面前,道:“楚狂歌,找吾何事?”
“是想向你确认。”楚狂歌说道:“昔日四魌界的血战,是否有遗民落于苦境?”
“嗯,你何有此问?”谈无欲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的神情。
“事情关乎一个名叫翩叶红的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等到楚狂歌说完事情始末,谈无欲方才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三器诛御圣,吾倒是不曾听说,不过,楚狂歌你的想法,虽有道理,但终究还是有考虑不周之处。”
“还请月才子指教。”楚狂歌说道。
“你可知昔日四无君麾下,明月心以及七月笙之事的始末?”
楚狂歌作为霹雳的老戏迷,对于谈无欲所言,自是了然,随后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翩叶红可能是有心人埋伏于武林之中的暗桩?”
“这不过是谈某的猜测,毕竟御圣主方出世,便有人游走各方,自言天命,无论怎么看,皆有蹊跷。当前局势,更该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才是。”
“是。”楚狂歌点了点头,谈无欲所言,也有道理,现在看来,反而是他过于冒进了。
“不过你所言之人,也令谈某生出兴趣了,鹤清幽,随吾一行吧。”
“是。”
“嗯?炎无心呢?”楚狂歌这时才反应过来,至今还未看到炎无心的踪迹。
“她回火脉故地去了,毕竟是她的祖地。”谈无欲拂尘一扫,神态淡然,随后便和鹤清幽一同消失在还施水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