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出去,往后我来养着娘,小宝养着爹,两个妹妹如今这样子也不用爷奶操心,我来管顾着。”
老子不分家,儿子要分?
这出戏怕是有的看了,
大家伙围着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说老秦家这个大孙子是个有骨气的,也有人说他做的有些太荒唐,
可是不管别人怎么说,还是要看秦大山怎么说,
这个做爹的又能怎么说?
陈老太还是骂着,但她也舍不得去打大孙子,
秦家其他人乃至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看着秦大山的,看着他的怯懦不敢说话,看着陈老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大逆不道他就踟蹰着走到了秦富财的身边,
“富财,这是你爷奶……我是你……”
“我知道,爹你你不必多说,我如今做什么都知道,从小娘拿了命护着我和妹妹,从小娘就是吃着苦,我两个妹妹亦是苦的,如今自家人要自家人的命,比鬼还可怕,今日不分,回头若是让我娘在委屈了,我后悔也来不及。”
至于秦小宝,他才七岁,没有什么话说,只是抹着眼泪一直哭,却也不会出声阻止,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娘和姐姐跟着大哥走才是对的。
他说话好像是无数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秦大山的脸上,
也说的不少爷们儿羞愧不已,
这时代,哪有几个护着自己婆娘的,好像在大家的眼中只有自己和儿子老子才是最重要的,
媳妇儿若不熬成婆,受点儿委屈都是应当的。
可在这种离谱的委屈下,秦富财将谢阿芳的苦楚都看在了眼中,
谢阿芳哭了,止不住的眼泪,却不敢抬头看儿子一眼,她紧紧的揽着自己两个女儿,
嫁了一个靠不住的男人,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受委屈,她只求这一刻能分家,以后自己哪怕吃苦也会让孩子们好过。
“富财,这家可以分,只是你爹他未分,若是要东西田地可就说不上了。”
里长听了秦富财的话决定忽视秦大山这个怂包,身为男人,他也是为数不多疼婆娘的男人,他更觉得老秦家不厚道,秦大山没骨气,
他大手一挥,做了主,这场闹剧也算是要接近尾声了,
“秦大哥你也拿个主意,毕竟是你的家事,你家分出去的,如何分,给多少我只能做个见证。”
里长即是这般说了,就算原本秦老爹是不想给的此番也得多多少少的意思一下,
他虽看重香火,可面对孙子的不孝再看自己不懂事却听自己话的三儿子,还是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偏心眼,
“家中已无多的房子给你们住下,分,也没多少地了,你爹还在家,你们出去便拿了东边儿梁上那一亩吧,多的没有了,米面也给个三斤。”
啧啧,
他这抠门也是绝了,
东边儿梁上的地也叫地?那就是荒的起草皮的地方,又没有房子又没有收成,三斤米面,娘四个如何过下去,
“大侄子,房子你莫担心,就来三叔这儿,挪一挪,总是住的下的。”
秦大江发话,上前去拍了拍秦富财的肩膀,
秦富财感激的看了看他,却拒绝了,
“若要再在这个院子里住下去,我怕娘与妹妹受了委屈。”
说罢他又看向里长,
“海爷爷,东边儿梁上往年你们有座老屋子,我前些天打柴路过了,虽然荒废但收拾收拾也能住下,能不能请海爷爷卖与我,我现在虽没钱,但我秦富财有的是力气,回头我做工挣了钱我定给你。”
里长哪里会不答应,
“那不过就是个破院子,说什么钱不钱的,你住过去我都怕你们委屈,晚些叫你们翠婶子帮着收拾收拾。”
一个外人尚且如此帮扶,反观自家人如此冷漠,
更让秦富财坚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谢谢海爷爷。”
他记下了这份恩情,想着总有一日要去报答的。
“分家都是有些银子的,既没了其他东西,那银子多少也给一些。”
里长心疼秦富财,心疼他如此懂事却没有一个好的家庭,他想帮秦富财过的好一点,
他心好,凡力所能及的,他能帮的都帮一把,
只是秦家人不松口,好说歹说才给了二百文,种种举措让人寒心,
拿着这二百文,就是秦富财和老秦家的勤奋,就是了解谢阿芳和两个女儿在这个家里的苦楚,
不过好歹是分家了,谢阿芳全然不管秦大山是谁,只激动的落下了眼泪,
她总算是熬出头,
她要护着两个女儿,又自己满眼的心酸,这时候关心她的也就只有秦富财和胡莲儿了,
胡莲儿上前搀扶起了她,
“先让两个丫头去惜丫头她们屋,惜丫头兰丫头帮忙看着,我让大江留在家里,一会儿我跟你过去收拾。”
“弟妹……”
谢阿芳的委屈找到了落脚点,眼泪掉的更加厉害,她趴在胡莲儿的肩膀上哭了一会儿,然后收拾好心情起身,
“不管怎样,以后的日子总归是好过了。”
她又笑了,带着对以后日子的期盼。
村子里的人都各自回家了,胡莲儿带着秦小宝和秦欢跟着谢阿芳秦富财去收拾那屋,村子里好多人也跟着去帮忙,
秦大山要去,被秦富财和陈老太叫住了,
“瞧瞧,养了个什么样的儿子,真是不该把这婆娘娶进门,教坏了我孙子,你还巴巴的追过去干什么。”
陈老太阴阳怪气的说道,
“娘……”
秦大山想要反驳,却无力反驳,
“都少说两句,地理的活儿还有的做,家里少了人,大山你可不能再不干了。”
秦老爹也道,
老秦家还有十几亩地,现在倒没几个人了,这活儿全落在了秦大山一人身上,
他也是逆来顺受,
秦大江对他也没期待了,安安静静的坐在秦惜她们屋门前,就守在这儿,端一碗水,弄了一点儿竹条来编簸箕,
看的陈老太又翻了几个白眼,
“也不知道帮着家里做点儿事情。”
“娘你要是不打几个丫头的主意我现在真该去我家那两亩地里去看看,没办法我这不是。”
秦大江拿话杵她,她知道自己说不过,忿忿的又走了,
秦老爷子也坐在堂屋里看着冷清的院子,不时的看看秦大江,又看看缩在屋里的秦大地,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屋里面的秦大妮和秦二妮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压着声音低低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