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峰猛然抬头,目光之中充斥着不可思议。
这么丰厚的条件,对方竟然拒绝了?
“为什么?是我们的诚意还不够?如果是,我私人还持有鲨鱼百分之零点五的股份,可以转赠您一半!”
王伟峰一咬牙,将自己准备的底线说了出来。
目前的鲨鱼市值是六十亿丑元,即便是百分之零点二五的股份,那也接近两千万人元。
没有人会不心动!
这是王伟峰的底线,他不想离开鲨鱼。
王伟峰很清楚,自己一旦离开鲨鱼,就全完了。
挽回不了公司的损失,高层不会放过他,暗地里的竞争对手也是,只要他们稍微放出点黑料,就没有哪家公司敢用他。
而且根据合同,公司还会收归王伟峰手中的股份,到时候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汤臣一品的房贷拿什么还?
小蜜的新包拿什么买?
时至今日,王伟峰依旧不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从平台的利益上看,他想吃双倍套餐的想法毫无问题,不说直播哪家公司不是这么干的?
想让一个员工听话,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意识到自己并非不可替代,没有也要培养出来,没了独特性,自然不敢跳槽,因为你没了优势,这样才能让双方都死心塌地地为你工作。
赚双倍回报的同时,还能压低双方的酬劳。
这才是商业的本质。
可谁能想到毕方完全不按常理出招,说走就走。
出拳没有章法,怎么破?
水咕嘟咕嘟沸着,毕方来到桌前,不急不缓地取下水壶。
“王先生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和一个人很像,你们两人甚至连姓氏都一样,让我有一种穿梭时空的错觉。”
王伟峰对毕方所说的并不关心,但为了迎合对方,他还是问了一句:“和谁很像?”
“狼牙TV的副总裁,王勇波先生。”毕方好整以暇地端起烧好的开水,将杯子冲了冲,洗掉灰尘,又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老实说,他长得没你那么人模狗样,人品却比你好的太多。”
“当时也是这间屋子,我同样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也开出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情况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你们两个却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什么区别?”王伟峰好奇起来了。
“你比他不要脸多了!”毕方吹了吹,但发现水太烫,也就没喝,“我其实很佩服你,我以为就凭刚刚那些刁难,你也应该离开了,没想到你的脸皮比我想象的还要厚,全忍下来了,真他娘是个人才,但我当初说过,要让你们鲨鱼付出代价,你还记得吗?”
“什么?”
王伟峰愕然抬头,却发现一个水杯猛地朝他脚下砸去,玻璃碎裂,渣滓四处飞溅,滚烫的开水烫得他跳脚。
“上学犯了错,就该被老师罚站,上班犯了错,就该被上司责骂,你犯了错,凭什么不付出代价!”
大家都这么干就是正确的?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毕方自己有系统,离开鲨鱼后真的能混出头吗?
像他这样的主播有多少?
像他这样的创作者有多少?
自己当然不是救世主,也无意带领弱者建立没有压迫的社会,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看到了这种不公正的,赤裸裸的黑色,为什么要无动于衷?为什么要仍由他们猖獗下去?
自己前世为什么会为救金猫而死,难道人的命还比不上一只保护动物吗?
肯尼亚十年死了超过千名护林员,华夏每年为此牺牲的也不知凡几。
指引毕方的前行的,从来不是那份微薄的薪资,而是心中的那份赤诚!
凭什么鲨鱼这样的平台能成为领头羊?
兢兢业业做品质的狼牙却落得如此下场?
我就是要改变这种现状!
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始,还没完!
碎渣飞溅。
“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王伟峰沉默了,他知道今天的谈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了。
自己的前途,毁了。
绝望像墨水,一丝一丝渗透了王伟峰的心。
“哪家公司不是这么做的,非要揪着不放?”
“你说什么?”毕方眯着眼。
“好内容,高质量就一定能火?要不是王勇波捧你,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知道直播靠的是什么吗?资本!这次不行还有下次,陆文涛不行还有别人!你以为沙漠里那些人是怎么组织起来的,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以后我还会找人,总有要钱不要命的,你直播一次,我就派人去搞你一次!”
王伟峰的声音越说越大,最后变成嘶吼,他的眼球表面布满血丝。
“把我搞死你就满意了?你以为你这么玩每次都能活下来?”
“早晚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一无所有,不,你会比我更惨,死无全尸!”
王伟峰彻底放弃自我,开始大笑,哪怕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也要恶心对方一把。
但笑着笑着,他忽然笑不出声了。
毕方的眼神变了。
王伟峰下意识后退两步。
不知怎么的,王伟峰忽然想起了对方打黑熊,杀狼王的场面,好像对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猛虎。
毕方起身,掂了掂板凳的重量。
王伟峰咽了口唾沫,再次后退两步。
“让你滚,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啊,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人是犯法的!”
“放心,我是守法公民。”
毕方抄起一旁的凳子,狠狠砸下!
“啊!”
“妈妈,隔壁怎么了?”小男孩正扒拉着碗里的饭,听到隔壁噼里啪啦一通响,还伴随着惨叫,他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
房东太太见一旁的丈夫无动于衷,担心家具被砸坏的她忍不住了:“哎呀,不会是打起来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诶诶诶,你去干什么?不要命了?”
丈夫想要劝阻,但房东太太已经出了门,可来到房门口时,听到里面的声音,她又害怕了,迟迟不敢敲门。
十几分钟后。
屋里的声音才渐渐停下。
同时,楼道里也响起了警车声和刹车声,房东太太如释重负,却忽然发现来的竟然不是警察……
整齐的踏步声响起。
房门被忽然打开,靠在门上的房东太太差点摔了个跟头。
毕方一愣,但也没管,整了整衣服,擦了擦手上的灰尘,对着身后的几人说道。
“人就在里面,私闯民宅,还故意打砸,记得多拍几张照,里面都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最后纪念,对我来说意义非常重大,现在全没了,而且我本人也被他打伤,看到这条胳膊了吗?这就是证据。”
“是,长官!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几位士兵敬了个礼,随后便进了屋子,将一脸失魂落魄的王伟峰架走,只留下几人取证。
一旁躲在角落的房东太太则使劲偷瞄,她发现屋子里一团糟,好像被龙卷风摧毁的停车站,又像是撞上乌鸦的飞机,总之是一个惨不忍睹,除了墙,能砸的都砸了。
但刚刚出去的那人好像也没受什么伤啊?
话说哪来的最后纪念,这屋子里的东西不全是她租出去时自带的家具吗?顶多有几件衣服。
闹得那么凶,她还以为打架了呢,结果两个人好像也啥事也没有啊?而且她没记错的话,毕方手臂上的伤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吗?
想到这,房东太太打了个寒颤。
她啥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刘太太,刘太太?”毕方伸手在房东太太眼前晃了晃。
“啊!?”房东太太被吓了一大跳,看着毕方,说话都颤颤巍巍起来,“怎…怎么了吗?”
“砸了你的家具,真是不好意思,我会赔的。”毕方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啊,不用了不用了。”
见这阵仗,刘太太连连摇头,她哪敢要毕方的钱,但随着一声收款,以及后面报出的一连串数字。
懵逼的刘太太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从担忧到恐惧再到懵逼。
“够了吧?”
“啊,够了够了。”
刘太太觉得自己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甚至还想让毕方多砸一点,破家具才值几个钱,卖给收破烂的都不要。
见事情搞定,毕方转身下楼:“行了,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拿的,以后也不会回来了,房子以后可以租给别人了,记得用这笔钱好好装修一下,霉味太重了,根本住不惯。”
“要得,要得。”
满心欢心的房东太太也没听清楚毕方说了什么,只顾着掏出手机查看余额。
毕方下了楼,看着吉普车离去摇了摇头。
“都说了我是守法公民,从来不动手打人。”
三天后。
毕方活动着拆完绷带的手,正想锻炼一下,熟悉的电子音又一次响起。
第四次任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