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鼻子还挺灵的,能找到这边来,不过,可惜,猎狗再聪明,也只是一条狗!”有个戴礼帽身穿大衣的金发男子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那长而有力的手指,正悠然自得地晃着酒杯。
“……”在沙发的对面,坐着一个岩石般的黑大个。
门口。
有人按了三长一短的门铃为暗号。
不待金发男子和黑大个反应,门外的人拿钥匙自动开门进来了。
这是个红鼻头肚皮发福连脚趾都看不见的地中海发型老头,白人种,要在欧美地区,这种人扔进人海中,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除了肥胖如肿形如细线的眼睛,有时会散发出尖针般光芒,稍微让人意外,这个地中海老头其余地方看起来简直是一无是处。
一看来人,傲慢的金发男子却赶紧坐直身子,放下酒杯,微微揭起帽子向地中海老头致敬。
岩石般的黑大个。
同样站起来,向对方点头致意。
“哈哈,亲爱的孩子们,让我们放轻松。那些猎狗的鼻子虽然很灵敏,但奈何不了我这个真正的猎人,啊哈哈哈,我就算再老十岁,也不可能让人逮着,我可是有着白狐狸之称的弗兰克。”地中海老头关上门,走到厅中的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让我们庆祝一下,我们今天成功地完成了一个大胆的任务,赚取了一笔许多佣兵想也不敢想的佣金,让他们羡慕去吧!”
“干杯老爹!”金发男子高高举起杯子,笑道:“你是最棒的,我一直相信弗兰克老爹你是最棒的!”
“费奇,你的话让我感觉年轻了二十年,啊哈哈!”自称弗兰克的地中海老头一饮而尽,又看向在沙发上端坐不动的黑大个:“格雷格,你不来一杯吗?”
“不。”黑大个摇了摇头:“抱歉,在真正安全之前,我不想沾一滴酒。”
“你太紧张了,孩子。”地中海发型的弗兰克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在这个国家,无论是我们白人,还是你们黑人,总之,一切外国人,都被他们敬畏地称之为洋人。而身为洋人的我们都享有特权,最高最好的特权,懂吗孩子?在这个国家,你会发现,这里比世界任何地方,甚至比你的家都还要安全!”
“原谅他吧弗兰克老爹,格雷格他还是一个刚刚出道两年的新人。”傲慢的金发男子笑着举起杯:“他能够不像那些菜鸟一样尿裤子,就做得够好了,你不能要求他更多!”
“……”黑大个就像岩石一般坐着,完全不作争辩。
“亲爱的格雷格,我非常看好你,虽然你才出道仅仅两年时间,但你拥有犀牛般强壮的身体,还有鬣狗般敏锐的嗅觉,这些足够让你成为一个强大而且让人望而生畏的佣兵,最重要的,你还有一颗警惕如鼠的心,这是普通佣兵怎么也训练不出来的特殊天赋。我敢说,谁要是成为你的敌人,那实在是一件糟糕顶透的事。”有着白狐狸之称的弗兰克老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饮,边向黑大个举杯示意:“我的孩子,在世界任何角落,无论是欧洲还是非洲,又或者混战不休整天打得不可开交的中东地区,保持警惕,都是非常必要的事情,这是我们佣兵赖以生存的基本守则,但是,在这里,完全不一样,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说得没错,老爹,这里安全得简直就像天堂!”金发男子狂笑起来:“如果不是我们今天的任务,你能想像这个城市十年来从来没有过街头枪击案吗?我感觉这里的人比靶子还容易射击!这里的人没有经历过战争,和平的生活磨去了他们所有的警觉。一句话,这里的人缺乏危机意识,就连非洲的小孩都比不上。”
“假如那天我退休了,我一定要生活在这里。”弗兰克老头耸了耸肩膀:“只有定居在这里,我才会真正感到安全。来干一杯吧,我的孩子,对于一个每天都在刀头上舐血的佣兵来说,这个城市,啊不,可以说这个国家真是太美好了!”
“干杯!”金发男子高兴地一饮而尽。
“我总有种感觉,白天的第一枪,并没有射中目标。”黑大个用力地皱着眉头:“我在倒后镜看见一个人跳了起来,跳在半空。”
“所以我又补射了一枪。”金发男子揭了揭礼帽:“请不要怀疑我最引以为豪的枪法,谢谢!”
“我是说那种反应,不是普通人可以有的。”黑个大沉默了。
因为。
他发现自己根本说服不了同伴。
“你也很有天赋,费奇,你是我最好的接班人,零点四秒的出手纪录只比当年的我慢一点点。”白狐狸弗兰克笑道:“当那些又老又倔的牛仔死了个精光,我发现这个年代,快枪手几乎要绝迹了。”
“快枪手还是有的,而且就连使用拳头的人都没有被淘汰,不是吗?”金发男子说话的时候故意看向黑大个的双手,眼睛里面充满了嘲弄。
然后,与地中海发型的弗兰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他们笑得最得意的时候,岩石般的黑大个忽然睁圆了眼珠,因为,他发现,阳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静静地呆在那里,也不知聆听了多久。
黑大个整个人蹦起来,形同一辆碾向敌人的坦克,向厅外的阳台疾冲过去。
拳头破开空间。
夹带着沉闷的风声,轰杀向前。
但这一记能够将野牛击倒在地的杀人拳,瞬间停止。
那个影子随意一伸手,轻描淡写地挡住了黑大个的全力一击。
黑大个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恐惧之色,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也知道自己一拳的杀伤力。可是,能够直接将人类头颅轰爆的蛮力铁拳,非但让敌人信手挡住,而且拳头传导回来的感觉,是让人心寒的疼痛。
就算打在铜墙铁壁上。
也不会有这种骨头完全碎裂掉的痛苦……
危险!
黑大个速退,可是他的脚步还没有来得及移动,他发现敌人的脚已经到了自己的面门。
比冲锋来时更快,黑大个腾空而起,整个人流星般飞摔向厅内,划过十几米空间,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再反弹下地,鲜血、牙齿以及各种皮肉碎块,抛洒了一地。
“亲爱的格雷格,拳头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枪的时代。”金发男子费奇,端着酒杯的右手依然稳稳的不变,原来插在兜中的左手,却闪电般变出一支手枪,那装着消音器的枪口,精准地指向阳台处缓步前进的影子,吐出一点焰火:“看我正确的示范!”
夺!
只见影子的头轻轻一歪,原来瞄准眉心的子弹擦着发丝飞过去了。
没有命中?金发男子费奇心中有种熟悉的落空不实感浮生,他将枪口往下轻压,迅速又补射了一枪。
这次准确命中了。
正中心脏。
叮!
一点火星飞溅。
中枪的影子若无其事,依然大步前进。
“该死,他在胸口装了一块钢板。”金发男子费奇失声叫了起来。另一边,地中海发型的弗兰克老头现在的眼睛比尖针还要锐利,原来半醉的酒意全无,他抛掉酒杯,酒杯尚在半空中,双手却连半秒也不到,已经自腰标擎出两枪在手:“sekungfu!”
就在他举手意图向前连枪扫射之际,影子消失了,眨眼间,闪现在他的身后。
戴着白手套的双手。
自后面伸过来。
按住地中海发型的弗兰克的头颅:“答对了,可惜没奖!”
下一秒,这个自称是白狐狸的老家伙,一颗大好的地中海秃头,就转了个方向。脸朝背,后脑勺在前。他的眼睛暴凸,相信这辈子也没有睁得如此之大过,敌人,就在面前,只是他再也看不见了。那瞬间停滞的瞳孔上,残存着无尽的恐惧,一如现在的金发男子费奇。
“我的天,我的天!”
金发男子费奇发疯地冲向大门,不等他迈出一步,惊而发现倒地的同伴格雷格已抢在自己的前头。
影子再次消失,当他又一次出现,轻烟般闪现在黑大个格雷格几乎触及的大门前,仿佛他一开始就站在那儿似的。黑大个格雷格身体弯拧得就像一条蟒蛇那般,不可思议地后仰,硬摔在地板上,同时向后翻滚。没有这种天赋的金发男子费奇,则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由惯性带动,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一头冲过去,接着领口一紧,整个人被影子提溜了起来,耳边,听到了一个死神般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最讨厌别人用枪指着我!”
“啊!”
嘴里想喊的也许是饶命,也许是见鬼……
费奇感觉自己的意思还来不及表达出来,就有一股巨力,将自己整个人倒转,头下脚上。眼前一黑,整个意识被一种头颅破碎肝脑涂地的疼痛感淹没了。
摔倒在地板上黑大个格雷格,发现昔日英俊潇洒的同伴费奇只剩下半张脸。
准确来说,是半个脑袋。
另外半个,已化成了无数的血肉渣滓。在鲜血与脑浆的那种诡异的红白交集中,一颗暴凸出来且残存着无边惊骇的眼睛,正死不瞑目地盯着自己。
如果,人生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格雷格敢发誓。
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个弗兰克老爹说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平民的确没有枪支;许多人,的确视洋人如上等人,既敬又畏。可是,这个貌似无害的国家,有着无数的神秘之处,就像今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死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