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动作,程处默吐纳半晌,甩开膀子便开始和泥。
一根棍子在程处默手里,飞快地搅动着泥浆,犹如一台活的搅拌机。
走到一旁,李正对许敬宗说道:“你接着讲。”
许敬宗又说道:“这一次默呕假扮成了一个吐蕃的商客,今日早上刚刚到了长安,在下已经见过他,他还收了几个孩子。”
李正从家中拿出一份信递给许敬宗,“你托人把这份信送到吐蕃,交到禄东赞手里。”
许敬宗收好信说道:“那在下先回长安了。”
等人离开,李正再次来到程处默身边。
看着他搅和泥浆的架势,棍子在泥浆里飞快搅动,由于用力太猛,时不时会有零星的泥浆从土坑中飞溅出来。
再看程处默脸颊通红,看着泥浆犹如再看生死一般。
眼珠子里都快冒出血丝了。
“处默兄,停一下。”
程处默这才停下了和泥的动作,李正观察着泥浆的变化,确实比自己以前和泥的时候稠不少。
拿出铲子把土坑的泥浆全部挖出来铺在了路上。
再看程处默一脸郁郁寡欢的神情,李正问道:“处默兄是有什么心事吗?”
程处默是一个钢铁直男,认识他以来他脸上的表情一直以来都很简单。
见对方不说话,李正又说道:“处默兄,你该不是被爹揍了?”
程处默眼神诧异地看着李正,“你怎么知道?”
李正一边铺着混凝土说道:“处默兄为人直爽,嫉恶如仇,高兴的时候就笑,不高兴的时候就发怒,每当处默兄被你家老货揍了之后,脸上就会有这种伤春悲秋的忧郁。”
程处默抬头看着天空说道:“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我要娶孔颖达的孙女,其实我本意是不愿意的,只是刚顶嘴了一句被家里的老货被揍了。”
李正倒吸一口凉气,“顶嘴一句就动手?”
程处默也是一脸悲伤,“可不是,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一肚子火气,以前也不这样。”
李正细心铺着混凝土说道:“可能是辣椒吃多了吧。”
“对!”程处默一拍大腿站起身,“我这就去找孙思邈要一些下火药去。”
程咬金看起来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其实活得比谁都精明。
程处默没有得到他家老货的精明,反而有些莽到底的感觉。
长安
李世民在甘露殿处理完一天的奏章,回到立政殿。
长孙皇后见到李世民回来,把一份信件递上说道:“陛下,这是泾阳送来的信件。”
李世民坐下之后接过信件,看了起来。
见到李世民一脸纠结的神色,长孙皇后也长叹一口气,“李正巧立名目,这是向陛下要账呢?”
“去了一趟泾阳,朕的女儿找朕要账,现在朕亲封的驸马也找朕要账,朕……”李世民捏着手中的这份信一脸痛苦的扶着额头。
长孙皇后轻笑两声说道:“去泾阳住了两个月,李正就开价要两万贯,竟然还送了这一份书信。”
李世民把信件放在桌案上说道:“观音婢,你说朕是不是做好事没好报。”
“陛下何出此言?”
“朕没有亏待过李正吧。”
“确实。”
“那他和丽质为何……”
长孙皇后笑道:“陛下也知道李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当是个玩笑吧。”
李世民把信件放到一旁,也罢朕倒要看看他李正有多大的胆子敢来向朕讨债,有本事他亲自来取!
长孙冲回到了家中,家里坐着一群世家子弟。
一口接着一口地灌着闷酒,长孙冲也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长孙公子远赴边关,抓到了称心,陛下却只是草草给了一个领军卫副将。”
“领军卫副将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闲差,按照军中封赏来算,长孙公子破了此等大案也不该就去领军卫。”
领军卫就是一个看管宵禁的,更别说是副将了。
段纶听着一群人高谈阔论,正如李正说的颜勤礼果然被陛下提拔到了着作郎。
也算准了长孙冲这一次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堂堂赵国公的儿子皇家外戚,却只是一个领军卫的副将,确实有点意料之外,看起来李世民也对长孙冲有看法了。
段纶的目光看向门外,从进了长孙家的门到现在也没有见到长孙无忌。
“段兄,你觉得呢?”
听到有人问自己,段纶举杯喝下一口酒水,“要我说长孙公子,戍守边关,出关抓人,那也都是为了大唐为了陛下为了社稷,不论结果怎么样,长孙公子的心都是为了大唐。”
“为了大唐!”有人附和着举杯。
段纶接着说道:“要说这次陛下的决定,在下确实有些想法。”
坐在上座的长孙冲目光看向段纶。
众人也看向段纶。
段纶开口道:“从李正发迹以来,李正从一个小小泾阳令到现在的长安令这才多少年,不过是李正仗着才华被陛下赏识,长孙公子一直以来不论是在太子身边,还是在门下省都是尽了臣子的本分!可是李正呢!他做了什么,巧言令色娶了长乐公主,如此相比较长孙公子到底什么地方比长孙公子差了,陛下的这番决定实在是有失偏颇!”
“对,我等也是这么认为,他李正是什么人,一个乡野村夫的孩子,他怎么能和长孙公子相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段纶看着眼前的这群人。
这么一拱火,这些人很快都把矛头指向了李正。
段纶笑着喝下一口酒水,这些人也就这点能耐了,只能在这里对李正咒骂。
在段纶看来这些人的表现非常无能。
也不过是一群酒肉之徒。
长孙冲身边都是这些人,拿什么和李正斗?
李正的身边有谁?李世民的谋士张公谨,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李义府,李淳风,阎立本,孙思邈……
甚至现在李绩和李君羡都一直在泾阳。
李正的身边都是什么人,长孙冲身边都是一些什么人。
坏境不同,接触的人都不一样。
有时候旁人的影响很大。
见众人说得起劲,也没人注意坐在角落里的自己,段纶不动声色站起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