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竹望了一眼姚药。
姚药挤出一个苦涩的笑点点头。而后，三个侍女互相安慰着出了门。
一时间，房间里静的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无比清楚。
从前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一起下棋聊天，怕旁人打搅到棋路也是一个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
那个时候的两个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意味。
但现在，两个人的之间的味道都是尴尬。
她不自在。
他也不自在。
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呢？
哪里都不自在。
如果她早一点就知道了，如果她早一点能猜到……那么现在……也许不会是这样的心情了。
她有些痴痴地看着他，仿佛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有关任何关于他的东西。
她晃了晃头，觉得自己是有什么毛病了。
他也望着她，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不悲不喜，不耀武扬威也不愧疚。
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前一秒两个人还是很好的朋友，她和他是，她和他也是，可现在就弄的像是三个人的感情一样。
奇奇怪怪却深陷其中。
成了画本上某一个王爷的小情人，这个小情人破坏了他和他亲梅竹马的感情。
现在他们好了。
现在善良的青梅竹马要来和新的情人解释了。
如果情人是一个不知情的好人，那么她会悲伤，如果情人是一个坏人，那么她会借此好好的数落这个青梅竹马。
姚药觉得，现在的感觉，用画本上的情节来表示真的是太贴切不过了。
白连现在来，应当就是来解释这件事情的。
从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白连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不好不闹，若是说吵闹也只是和望竹那样子亲近些人打打闹闹，也显得风趣可爱。
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了，以他们的关系，以太子爷的风度和脾气，断然不是强迫的。一定是白连……也很喜欢太子爷。
姚药想，如果她是白连的话，她会很恨她，别说是做朋友了，连好好的面对面说话都不可能了。但，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能够感觉到白连是真心待她的。
所以到头来，还是自己……
其实也很无厘头，明明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却深陷其中好为此很痛苦很无奈。
十五岁，哪里有人教她这些东西。
一直忙碌各种战争，也就是近期看了些闻笛常看的痴痴笑的画本才算懂了些。
可，那也不算懂啊。
她不明所以的感受着，无可奈何地痛苦着。
她终于是苦涩笑了笑：“看来是要谈很久了，白哥哥先坐吧。”
白连点头也坐下了。
姚药像往常一样为他倒茶，恍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茶杯里放的茶叶都已经是白连最喜欢的寒春茶了。
她很喜欢白连，百无聊赖之中，有白连在身旁，她觉得又安心又开心，想着如果是寒春茶，他最喜欢的茶，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经常来这里了。
她希望他留下来，能一直陪着她。
现在，看来，是真的要留下赖，一直陪着她了。
白连端起茶杯，顿时寒春茶带着花味的淡淡茶香飘荡在房间里：“姚药，要下盘棋么？”
姚药愣了愣，也觉得仿佛两个人这时候隔着一个棋盘也许会好一些，道：“好。”
白连还是让姚药先落子。
姚药摇头：“一直都是哥哥让着我，这次哥哥先下吧。”
白连手指僵了僵，笑了笑说了声“好”就放上自己的第一颗棋子。
两个人先是安安静静的下了一会儿棋，但是由于姚药没有心思真的在棋盘上，所以很快分出了输赢很快又开了一盘。
第二盘的时候，到了后期，黑子开了太多的路，白子全数去防也再防不过了，姚药见大势已叹了口气。
姚药叹的这口气，几乎是这段时间以来房间里唯一由嘴发出了声响了。
白连将棋子放回：“罢了，这盘就当是我输了吧。”
姚药一愣：“哥哥这盘棋，最多不超过五步就应当要赢了，为什么要认输？”
“弟弟居然没有用心在下棋，那么我便是胜之不武了。”
姚药也将手心里棋子放回，抬起头看着他：“哥哥，你从来，都是待我这样的好。”
白连仰起笑脸：“傻弟弟，哪里的话，我是你哥哥啊。”
只是这两句简单的话，两个人就相视一笑，那个原本以为十分坚固布满了尖刺的墙就崩塌掉了。
两个人又都很默契的随意的聊了会儿天，刻意的没有说昨晚的那件事，刻意的只是聊一些家常的东西去缓解气氛。
但最后，聊着聊着，还是绕到了昨晚的那个话题。
白连突然的就抹着泪：“姚弟弟，你不要怪我。昨晚……安哥哥来看我的时候，我就和他说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然后他就抱着我……然后。弟弟，我不是不知道你对安哥哥的感情，可是我……这些年来，是真的欢喜安哥哥。”
可是我，这些年来，是真的喜欢安哥哥。
他真的很喜欢他。
所以，昨晚，只是两个人情难自禁了而已。
表明了心意然后修成正果，就这么简单并且感动天地。
这件事情，应当是事不关己的，可是，现在听他这样子讲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讲的似乎全部都是关乎他自己的，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在告诉姚药，他和他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心脏没有受伤却疼的难以呼吸的感觉突然又回来了，她捂了捂心口然后挤出一个笑容：“那真的是，恭喜白哥哥和……殿下了。”
“姚弟弟，”白连抓住她的手腕，“真的么，你真的是在恭喜我们么？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不会的，白哥哥，我怎么会难受呢？”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我是，真的在祝福你们啊。”
“真的么？”白连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真的很高兴，“我来找弟弟其实为的不是弟弟的祝福，我只是想来跟弟弟解释一下。叫弟弟不要难过。如果弟弟真的祝福我们的话……我也是真的会很高兴的。太好了……”
姚药在一旁安慰着他，叫他不要再哭。
白连边抹着泪边说：“往后，可能殿下会来的少一些……但，弟弟你放心，我会经常来陪你的……没事的。”
姚药听着，他是在说一些安慰的话，但还是觉得心疼，难受。
后来拍着他的背说：“哥哥，你别说了。我……没事的，你也不必自责。本来也就是我打搅你们的感情了。”
“没有没有没有，”他连连摇头，“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和安哥哥联系很少。以前都是我陪着安哥哥的，他难过的时候，他开心的时候……但是前段时间我们都很忙。他忙于朝政，而我忙于念书。还要有弟弟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陪着安哥哥下没有让他那么难过……现在我回来了，应当是谢谢弟弟才是啊。”
姚药听着，觉得心慢慢下沉……
关系一直都很好，只是前段时间彼此忙碌而已。
太子爷的疲累她是能够真真正正的感觉到的，他很多次都在这里什么话都不说算是发泄，很多次来这里……抱着她。
她觉得这样子这很好，好像她对于他来说还有那么一点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
太子很忙，而她可以帮忙，那就很甜了。
但现在，按他这样说。
只是太子爷经常用的最喜欢的一把剑丢了一段时间所以才找了另外一把小短剑嚯嚯哈嘿，小短剑很高兴啊……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宝剑找到了，太子爷就哈哈哈哈，你去吧小短剑。
哦，原来，是这样啊。
姚药的心，沉到了底。
白连继续说：“弟弟你知道么？安哥哥很多次都跟我说，你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哦。我也觉得弟弟很可爱呢。你也知道嘛，身为一个太子，就算殿下喜欢的比较……但是，也是应该有很多人在他身边才像样的。你能在他身边，我也很开心哦。”
姚药只能点着头，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她只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殿下说，她是一很可爱的人。
应该有人多人在他身边，而她，只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之前的那些，都只是……太子爷平常的感情了。
那些她视如珍宝而且还在开始怀疑是不是画本上的感情的感情其实只是一段不能称之为感情的感情而已了。
“你怎么了，姚弟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事……”姚药笑笑，“你继续说，哥哥。”
跟朋友分享的时候笑的这样子开心，说的这样子投入。
那么这些事情，他该是多么的重视？
大概，这就是爱吧。
她痛，可是想听下去，听他讲他们的所有。
没关系啊，继续说啊。
没事的……
不是在自虐，不是在发疯。
她只是忽然很想知道，他们的曾经，究竟是怎样的。
那些她，从未知道过的他，是怎么样的。
她笑着，她想，也许她笑的很丑吧：“哥哥，你说吧，我想听。”
白连愣了愣：“弟弟，你怎么了？”
“没事啊，”她继续尽可能的笑，“哥哥你说，我很想听……真的，很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