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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大哥呢?醒了么?”

“半个时辰前就醒了。”

“那为何……”

“他叫我们不要叫醒你的,想着你半夜被叫醒太累了,赶着寒风过来太辛苦了要你好好的歇着。他可以撑着不睡,等你醒来,”红燕看着姚药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凝重,“我实在看不下这个往日的负心汉作死,所以就来这里等着你了。”

红燕的哄姚药开心也哄自己开心的玩笑话两个人始终也都没有笑出来。

姚药简单粗暴的将自己打点好了没有用午膳便直接跟着红燕去了左木潇的屋子。

上一次来的时候左木潇住的还是竹屋,可现在已经换成了三层药材红木制成的屋子里,红燕说,这屋子的墙壁里全是各种各样对左木潇病情有益处的名贵药材,十几个江湖郎中一起给他赶制了一个弄出来的屋子。

自十一月月起,他的身子便慢慢开始虚弱了,所以当时十几个郎中便商量着给他造一间药做成的房子这样子他就可以每时每刻接受药材的熏陶。他们想,这药屋子就算对他的病情没有什么用可那么多名贵的药材对他来说也会是一种很好的滋补。

前几日药屋子建好了左木潇便搬了进去,起初是有了病情改善的现象可谁知就在昨天上午病情突然加重中午的时候醒来便说要见见苏犰安。

这才派人去了太子府将苏犰安请来了。

也因为他来了,他的精神才好了许多。

“可我的这位夫君啊,却不是一位容易满足的夫君,他怎么可能只是见一见太子殿下救了事了呢?晚上的时候太子殿下守在他身边的时候醒来了,他便告诉他,他还想见见你,见见小男宠。说是见见,自己就会开心,一开心病就可以好了。”

姚药笑笑,心中却尽是苦涩。

换做平常,从别人那里听到了左木潇说的这样的话左不过也就是觉得这人很流氓很讨厌罢了,可是现在……心中只是觉得苦涩,很苦涩很苦涩。

红燕继续说着:“可偏偏咱们太子殿下还就真的相信了,答应了他愿意将你喊过来。于是马上就大手一挥叫人喊你过来了,你半夜醒了吧,我记着你睡眠不是很好的。”

姚药摇头:“无妨,我最近几日都睡得很好。殿下下午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我也担心了半天,及时的将我喊过来也是好的。”

“你真的会担心他么?”语气不是嘲讽不是反问而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在问她,“还是你只是在担心太子殿下?”

“我……我都担心。”姚药垂下头。

都这个时候,再傻也知道左木潇是什么意思了,红燕的话和反应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她,偏偏却不愿意去明白。

“你……”红燕恨铁不成钢的张了张嘴又重新合上,“你的两个人的担心不是同一种担心吧?”

姚药点点头。

是的,两种担心确实是不一样的。

一种是对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安危的担心,担心他去了那么久是不是为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担心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危险。

而另一种,则是对自己朋友的担心。担心他是不是和自己的担心的那个最坏的原因一样,担心他是不是痛苦的离开了。

“罢了罢了,只要你是关心他的便够了。其他的东西,他都不敢奢望的我怎么敢去奢望?”正说着,红燕便领着姚药到了左木潇现在身在的屋子外头。

魏南也已经是在那里候着了,见姚药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也终于是化为了无奈:“姚药主子,您终于是来了,我主子……一直在等着您呢。”

说着便将姚药从下面的台阶往上拉,到了门前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对不住。”这个时候,姚药竟然想不出来别的话,只能,这样说。

“这话您还是进去同我主子去说吧,”魏南道,不过马上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们主子大概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您说这样的话了吧。”

“我……”

“好了,您快进去吧。我就不送了,免得让主子烦心。”近半个月来,左木潇吵着闹着要看看账本,哪怕是当小说一样的看看账本可是魏南死活不给,然后他想出去转转,想看看几个老婆小孩魏南都不给……就是怕他激动然后一激动就凉凉。左木潇自然是知道魏南是为了他好,可是…….就是铁了心的要和他作对,一见到他就想打他。

说起来,一个苏犰安,一个姚药是他这些天愿意放进来的除了大夫之外的唯一的人。

其实,也就是这两个人是左木潇最牵挂的。

对苏犰安的牵挂他始终是明白的,而且也觉得左木潇应该去牵挂一下经常给他摆平各种因为商业垄断所造成的麻烦的苏犰安,可是这个姚药……她是真的不明白。

算了算了,魏南一个四十岁了还没有老婆的人肯定是不明白一个男人的。

“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是你……”魏南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比较强硬像是在对一个小伙子说话一样,然后想着姚药是一个女人又缓和了一些,“只是姚主子千万要记住,切勿让我家主子激动。这样……对他的身体没有益处,若是他实在激动您就和他提一提我的名字叫他冷静一下。再不然,就直接喊我进去吧。”

姚药点点头。

“好了好了,快进去。”

姚药深吸一口气,终于将面前满是药材香味的门推开。

屋外的气息便已经皆是草药了,可那味道被风一吹又人来人往的所以也淡了不少故而闻上去倒也觉得是香香的倒也舒心。

可以一进去那个味道,直接就让姚药闻着呛得打了一个喷嚏。

这间屋子很大,很有左木潇的味道,只是房间里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全都变成了各种各样滋补的药物。

姚药一眼望去没有看到左木潇的床在何处,她又看了看,还是没找着……

这时候又因为草药的味道呛了打了一个喷嚏才让左木潇有了一个回应:“我在那虎皮帘帐的背后。”

声音听起来和他往日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一听就会让人觉得是卯足了劲儿说出来的,一说完,便只剩下了叹气的声音。

如若不是左木潇的“提醒”,姚药或许还真的想不到他会在那虎皮帐子的中间。那虎皮看着是一块虎皮,四个腿,一条尾巴一个头,可实则是四只猛虎的皮缝制而成的矩形虎皮,从外头看左木潇,他是被挡的严严实实的。

姚药往里头走去的时候走的没有停留,但是很慢很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些什么是在担心什么,可是……就是不敢靠近。

走到那帐子面前时,姚药终于是停下脚步。

左木潇好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迟疑:“怎么,不敢见我了么?”许是姚药走近了,这会儿子他倒是没有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大了。

“嗯。”姚药没骗他也没有骗自己。

她又深吸一口气,终于是踏进了帐子里头。

“你终于是来了。”

今天,有太多太多的人和姚药说“你终于来了”,红燕的那一句姚药听着像是责怪像是怨恨,魏南的那一句姚药听着像是无奈,而左木潇的这一句……也只剩下苦涩了。

无尽的苦涩。

也还是好的,左木潇的脸上没有像姚药想象的一样满满的都是病态,也没有裹得像一个粽子一样。他还是同往常一样的笑着,同往常一样爱穿素色的衣服,同往常一样的娃娃脸可身体却无比清瘦,就仿佛……他只是疲倦了一些,身体还是没有那样的差。

可是他的疲倦却是要命的。

左木潇见着她满是心疼的表情自己却笑了:“大概是病久了所以看上去也不像是生病了一样吧。可是姚药,我昨天上午发病的时候……真的很痛。”

病了太久了,左木潇不是矫情的人。身边皆是好的江湖郎中,自己不用喊疼他们也会察觉出来他的痛苦,可是偏偏她在这里,自己就是要喊一次痛。就好像,他一疼,她就会真的心疼了一样。

“左大哥……”姚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姚药或许始终都知道左木潇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从来不愿意去想,因为那个人是他。

但是……她却也始终知道不管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们之间的感情始终都是纯粹的。

刚刚来金丝国的时候,除了秋阳,他是她愿意真正相信的第一个人。也是跟着他出去玩的时候她才会真的觉得金丝国这个地方没有那么可怕……直到后来,好像是他娶了一个新的老婆以后,姚药才觉得好像他们是朋友可是却隔得太远了。

可是到了后来,只是他的一句问候,一个笑容她也便终于知道。

原来一切都是她多心了,他们,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啊。不管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无法言说的误会,不管……是不是他那一方夹杂了什么不纯粹的感情,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是最最纯粹的朋友的关系。

直到现在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