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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木潇说喝药的时辰到了让姚药为他端了端了温在锅里的药过来,姚药见他手颤颤微微的喝茶实在心疼,于是便将碗夺过一口一口细心的喂他喝,可是每一次都是喝进去一些,他再吐出来一半在床下的桶中,姚药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在那里温那么大一坛药了。

许是他要的喝的只是一碗,可是喝一碗吐一大半,能进身体里的太少了所以要一直一直的喝吧。

“还真的不是我刻意在这个时候喝药喝给你看的。”

“我知道。”姚药替他擦着嘴角溢出来的药。

他像是看出她的担忧了一般,忽然像一个孩子似的顽皮的笑了笑:“哎呀,这其实都怪这药太苦了,我实在喝不下去所以才会用舌头卷出来一半吐掉的。”

“分明是你太虚弱的,而这个药药性猛烈,而这个时候你身体虚弱导致吸收不好所致的。你吐出来的不是你刚刚喝进去的那一口,是你喝进去的前一口……你还骗我!”

“哎呀呀呀,哎哎呀呀,”左木潇没有半点慌张,继续着自己十分老成的表演,“我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不相信我的话……咳咳咳咳,瞧瞧你说的像模像样的,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我吐得不是刚刚喝进去的?你想象力还真丰富啊!”

“你别胡搅蛮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装作自己没有毛病,你知不知道红燕他们还有苏犰安还有我都很担心你,”姚药又往他的嘴里送了一口药汤,“你给我老老实实喝药!”

“哎呀!谁骗你了?我说我是吐出来的就是吐出来的!”左木潇许是因为真的没有在生气只是在玩笑许是因为生病太虚弱了,这个时候说着生气的话可是从语调到声音半点也没有让姚药觉得生气的,可是他还是努力的想让姚药觉得自己身体还好,“真的!不信的话,你去虎皮帐子外面的那个柜子里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我藏起来的蜜饯!太苦了,有时候用蜜饯配着一起喝能好很多。”

“你少蒙我,你以为你这样说我我就会相信了然后直接连看都不会去看了么?”

“切,”左木潇见着她脸上担心又生气的表情实在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气也顺畅了许多,“我还真的不会用这样没准的谎话来骗你,不然你去看了一下我就真的被戳破了。姚药啊,既然你认定了我是骗你的……那么,你去看看啊,现在就去看看,柜子里究竟有没有。”

姚药神情像是动摇了一些,不过看着左木潇刁钻的笑容姚药又重新稳住了自己阵脚:“你当我真的不会去看么?”

“谁让你不去看了?”

“好!我这就去看看!”说着姚药放下碗,真的去了虎皮帐子外头去打开柜子去看了。

左木潇很清楚的听到了姚药开了柜子的门然后迟疑了半刻然后关上门然后回来的声响。

姚药:“原来……真的有啊。”

“哎哎哎,我都和你说我是因为苦了你还给我扯这么多,你看看,现在好了吧,相信我了吧?”

姚药连连点头,再也没有怀疑什么:“对了,刚刚忙着自责没有将蜜饯拿回来,你现在想吃么?我给你去拿!”

“不必了不必了,”左木潇连忙道,“反正也快喝完了。”

这蜜饯已经放了十天半个月了,拿过来了还能吃?

柜子里确实是有一袋蜜饯的,不过这也是半个月之前自己的小儿子来看他的时候吃剩下的。他就叫人留着了,想等他晚上再来的时候让他接着吃,结果魏南从那个时候起就关上了他的门再也不让他的宝贝儿子来了……说是怕小儿子让他烦心、动气。

然后那蜜饯就一直放那里了。

还好忘记让人收拾了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了。

不过左木潇之前和姚药绕的那么大一圈还是有必要的,一定要让姚药认定了是骗她的再打开柜子的时候她看到那蜜饯才会只看一眼就开始反思自己然后心思离开那袋蜜饯。

毕竟放了半个月的蜜饯,样子都变了不少了。

还好还好,姚药是一个很好骗的人。

喂完了药,两个人的之间的气氛终于也是缓和了不少。

姚药以为是太久没有见了,所以不免有些尴尬,现在问候一下两个人又可以跟以前一样恢复融洽了!

但其实,是左木潇没有再强求着她来发话了。

“你用过午膳了么?”

“没有。”

左木潇:“.…..”

姚药:“.…..”

一会儿后,魏南让两个侍女端了几盆清淡但是无比华贵的药膳进来了。

然后那两个侍女就跟变戏法似的将左木潇床边的一个小凳子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牢固的桌子供两个人用膳。

“你放心吃,这药膳对生了病的人可以温和的养养,对身体好的人也是一种滋补,没有什么害处的。”说着,左木潇给她夹了一颗小山药。

姚药将拿山药一口吃掉,然后道:“我知道,我老伯曾经和我说过,也给我烹饪过药膳,只是味道远不及这里的罢了。”

“我以为芍药族人只是精通武功才会遭人嫉妒,却没有想到竟然还精通医理和烹饪,这会做药膳的人啊必然要是一个既懂医术有十分擅长烹饪的人啊!”

姚药继续吃着鲜美的小鱼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道:“我的那位老伯不是芍药族人,而且我说他烹饪的不必这里的话不是客气谦虚的话,他做出来的东西……不把人毒死已经很好了。”

“我听你的语气,倒是挺喜欢他的?”

“是啊,老伯与我,已是亲人了。”

左木潇笑笑没有再问下去。

因为他怕再问下去的话,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恐怕就要暴露出来让她知道了。

那些事情,都是关于姚药的那位老伯的。

在芍药族,几乎是没有几个不是芍药族的,能留在芍药族的别族或者说别国的人……而且还被称之为老伯,那么,他只能是一个姓杜的老人了。

看姚药的神情,她应当还是不知道的。

既然她现在还不知道,那么便不要告诉她叫她烦恼了,也免得让苏犰安麻烦。

他轻轻了咳嗽了两声,对着姚药招招手:“你往我这里坐一点,我要和你说点知心话。”

姚药照做,坐进了一点儿也看得他的样子更为憔悴的明显,仿佛他笑的好好的,说话说得好好的可是却马上就要不见了似的。

一下一酸,面上却是笑了出来,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应当是笑的无比苦涩的。

“左大哥可是要和我说你身体的事情,其实我……”

“其实你现在可以过来,想必也是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他仍旧说的很慢,可脸上勉强的笑意已经少了几分,“所以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想必我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姚药啊,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说一说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姚药:“.…..”

“你放心,不着边际的话我不说了,反正你听着也不会真的开心的。只是有些事情,我现在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厚着脸皮说出来倒也无妨了,你等会儿别笑话我啊。”

“左大哥……”

“我这次的病真的很严重,是我出生到现在最最严重的一次,发病的时候我真的疼的快受不了了,也想过抱着美人儿就这样白纸干干净净的了断了好了,结果魏南就掐着我的脖子叫我清醒了一点……”左木潇时而望着窗外院子里的寒梅,时而以不经意扫过姚药脸庞的方式认真的看着她,“这些话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你说了,所以我的好妹妹,你千万不要拦着我,听我说完,可好?”

左木潇从没有这样,认真的说着自己很痛很痛,表情没有一点玩味也没有一点悲伤,只是……只是像一个可怜的孩子一样。

但是这个孩子,不是在寻求安慰。

只是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痛苦换取别人一点点的理解。

很多人都和姚药说,左木潇现在才二十出头,而且心中还一直都牵挂着自己的产业,牵挂着自己的孩子,牵挂着和苏犰安亲兄弟的一样的感情肯定可以撑到千阳大师所说的四十岁的,可是他现在就已经……

可,这个时候他要说的话,姚药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样的话,也是自己……一直都很想逃避的东西。

可他好像是真的很痛,真的很累……

于是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于是这一丝的迟疑被左木潇完美的捕捉到了。

“你就听我说说胡话吧,反正都是好话没有坏话。”语气中带着哀求。

又看了眼左木潇可怜兮兮的神情,姚药终于是点了点头。

这时左木潇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自己病了,明明病人最大,明明姚药是客人,明明自己才是主人,自己却要将自己好心好意的话求着说给她听。

这真的是……

罢了罢了,这辈子可能也不会还有多少机会可以这样和她说话了。

既然没有多少机会了,那么就要趁着这次机会吧可以和她说的都说清楚了。

他知道可能她会烦恼。

可是啊,他就要这么任性一次了,谁也不让一次了。